花窖裏的活計告了一個段落,地裏的包穀也開始結出了棒子,再過上一月多,就能收獲了,而那時候,正是九月初,南方的商隊也該陸續趕到了。
這一日晚間林嵐求了娘親,舍了一斤細麵,琢磨著要蒸屜包子。
前世她工作後,同一個山東籍貫的陳姐一起住,早晨常常爬起晚了,沒有時間吃飯,那大姐極熱心,總是會蒸一鍋山東大包子放到冰箱裏,她隻要拿出兩個扔到微波爐裏,就有熱騰騰香噴噴的早餐了,那種又香又甜,大塊肉大塊菜的爽快,真是讓她每每想起就流口水。
若是能琢磨出來,放到食肆裏賣,南來北往,都帶上一些上路,或者打尖歇腳的墊墊肚子,生意必定紅火。
林嵐越想越高興,在櫥櫃裏翻找娘以前留下的麵引子,終於在小陶碗裏摸出個紗布包來。
劉氏雖說性子軟弱,但是操持家事卻極細心,算起來還是半月前蒸過一次饅頭,麵引子卻留存的極好,揭開紗布掰碎成小塊,撒到幹麵裏,用溫水和了,揉成一團,蓋了塊濕布巾放在灶台上。
第二日早晨,劉氏起來做飯,就見那麵發的漲滿了小半盆,欣慰女兒做活越來越有模樣,就走到東屋窗下喚道,“闌兒,你的麵發好了,還不起來看看。”
林嵐聽得動靜,就一骨碌爬了起來,跑去灶間,果然昨晚的那隻麵團已經散了開來,變成了稀麵湯,一個個小氣泡混在裏麵,嗅上去微微有些酸氣,發的剛剛好。
她笑著回去麻利的洗完漱,安頓幾小吃早飯,就幫著娘親熬粥、切鹹菜,然後擺上桌子,草草吃了一口,都來不及送弟弟上學堂,就又一頭紮進了灶間。
林夕日日拉著姐姐的手去學堂,已經成了習慣,今日姐姐突然不送他了,就撅了嘴巴,劉氏好笑,勸他道,“三兒聽話,你姐姐忙著給你做好吃的大肉包子呢。”
林夕這才歡喜起來,蹦跳著出門,彙合了狗剩兒一起去學堂,狗剩兒也奇怪為何沒見到林嵐,就問,“三子哥,嵐姐姐怎麼沒來?”
“我姐姐在忙著給我蒸肉包子,我娘說中午下學就能吃了。”
“肉包子?”狗剩兒饞得直流口水,滿眼都是羨慕,林夕一拍胸脯極豪氣的說道,“中午時,我跟姐姐說,分你一個。”
“三子哥,你真是太好了,以後有糖片,我也分你吃。”狗剩兒樂得眉開眼笑,信誓旦旦的表著決心,兩個淘小子拉著手跑遠了,留下劉氏站在院門處笑得一臉欣慰。
這時,“吱嘎”一聲,隔壁的院門開了,狗剩兒娘皺著眉頭走了出來,一見劉氏就是一愣,繼而堆起笑臉想要上前說話,劉氏卻轉頭,咣當,關上了院門。
狗剩兒娘氣得直跺腳,低聲罵道,“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裝什麼清高,不過就攀上門好親,將來我一定要給閨女找個更好的…”
“你嘀咕什麼呢,還不走!”隨後出來的張大全一見媳婦兒的模樣,就猜得她必是又在盤算什麼主意,心下不喜,嗬斥兩句,就頭前兒走了,狗剩兒娘是被打得服帖的,立刻老老實實跟了上去。
再說林嵐拾掇了碗筷,就去後院的園子裏,挑得那雙棵的白菜秧子,間了半籃子回來,洗幹淨剁成碎塊,又去提那水井裏吊著的半斤五花肉,劉氏在屋裏看得女兒小小的身子半趴在井沿上,好似馬山就要掉下去一般,慌得三魂七魄飛了一半,幾步跑出來,連女兒帶肉一起拎了出來,一巴掌就拍在女兒後背上,“死丫頭,你這要做什麼,喊娘一聲不行啊,你若是掉進去怎麼辦?”
林嵐吐吐舌頭,撒嬌道,“娘,我手裏攥著井繩呢,掉不下去。”
“那也不行,萬一沒攥住呢…”劉氏實在後怕,死死扯著女兒的衣衫,不肯再鬆手,林嵐怕再挨巴掌,就岔開話頭兒道,“娘,我要做的這包子,以後是要在鋪子裏賣的,但女兒年紀小,做不來,娘幫幫女兒的忙啊?”
“要娘幫忙,你就說啊,何苦嚇娘?”劉氏瞪了女兒一眼,牽著她進了灶間,按照女兒的要求,抓了一大把粉條放在小鍋裏煮上一會兒,然後就浸在熱水裏不再動。
兩隻青椒切丁,蔥薑切末,五花肉切成指甲大小的肉塊。
另一隻小鐵鍋燒熱後,把肉塊放進去,加上醬油、蔥薑末、花椒粉,最重要的就是兩大勺家裏自做的黃豆醬,直炒的肉塊發紅流油,就盛到大盆裏。
同碎白菜,青椒丁,已經泡得沒有硬芯的粉條段,還有大把的蔥花混在一起,略加一些鹽,攪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