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附錄(6)(1 / 3)

次日,呂柯重申盟約,擇日行聘,又擇日成婚。此時司馬玄已遷新第,於後庭兩邊設兩間臥房。到了正日,一邊是探花娶親,一邊是宰相嫁女,又是翰林為媒,來往其間,莫非是百兩盈門,說不盡那笙簫鼓樂之盛。娶了過來,司馬玄見華峰蓮、尹荇煙二小姐如王嬙、西子,二小姐見司馬玄風流年少,如子建、潘安,彼此愛慕。到了花朝月夕,閨中韻事無所不為,不減河洲之雎鳥。此皆司馬玄一念之仁,舍自己之功名,成就呂柯之夫婦,故天即假呂柯之手,竊華小姐之詩,作尹荇煙之代,宛轉以成其夫婦,豈非蒼天報施不爽也!

後來華嶽翁婿無間,呂柯朋友有終,尹老、花老俱沾其惠。在京為官數年,方攜二美還鄉,與父母完聚。可謂千古佳人才子風流配合矣!故題曰:《風流配》。有詩為證:

七篇文字贈他人,完得他人夫婦倫。

誰道天心不相負,巧聯二美結姻親。

自作孽

第一回

汪天隱貴負恩終須不吉

黃遵行窮好義到底成名

詩曰:

恩將恩報隻尋常,忘卻人恩已不良。

若再將恩以仇報,此人定是獸心腸。

又曰:

有心行善莫言窮,偏是窮人善有功。

體怪眼前無報應,歲寒耐盡自春風。

話說萬曆年間,徽州府祁門縣有一個老秀才,姓黃名輿,表字遵行,為人甚是慈善,兼且素性端方,言行不苟,居於鄉裏,閑人都稱是個淳厚長者。家產要算不足,才學也隻平平,喜得十八歲進學後,就考了一等第二,補了擔廩。自此之後,每每遇考,高也隻在二等,低也不出三等,到也無榮無辱。吃了三十年糧,論起來貢也該貢得他著,隻是不喜鑽謀,任人長短,故後麵的往往先貢了去。他明知是學裏先生期負他忠厚,他在人前卻從不曾說一句不平的言語。

一日,宗師歲考。徽州各縣童生俱要廩生保結,方許赴考。原來徽州富家多,凡事銀子上前,廩生、府縣、道三處保結,窮煞也要幾兩。祁門縣一個童生,叫做汪費,字天隱,家計甚貧,四下求人,人見他銀子少,沒一個肯保。考期將近,他急得無法,有人指點他道:“官井頭黃輿秀才為人淳厚,不甚論利,他處你去求,或者還好說話。”汪費聽了滿心歡喜,忙忙寫了個門生帖子來拜黃輿,黃輿留坐道:“汪兄下顧,想是為考事要學生出保結了?”汪費道:“門生實實為此事而來,但隻是些須薄禮,不足充紙筆之敬,要求老師念門生赤貧,用情寬恕!”黃輿道:“斯文一脈,成就人才是好事,禮之厚薄那裏論得!但憑汪兄賜教罷了。”汪費道:“門生不瞞老師說,家中隻有薄田二畝,以為家母養膳之資。門生欲售一畝奉獻老師,因考期甚迫,急切裏沒有售主,今不得已,隻得將田契托舍親押得酒資少許,乞老師笑納,勿以涼薄為罪!”隨將銀封送上。黃輿接著是一兩銀子,便低頭隻管躊躇。汪費見黃輿躊躇,隻道他嫌少,連連打恭懇道:“門生非敢吝惜,實是無處挪措,老師若嫌輕微,待府縣取了,容門生將田賣了再補何如?”黃輿道:“學生躊躇不是嫌輕,因聞得汪兄說此銀是田契抵來,雖是兄功名心急,倘此田費了,卻將何物供養令堂?學生心下有所不安耳!三處保結,我自與你出。此銀兄原拿去,速速取回田契,莫要因此小前程,失了人子之孝!”因將銀遞還汪費。汪費道:“此固老師雲天高義,但白白出結,恐無此理!”黃輿道:“兄隻去料理考事,我既許兄出結,斷不改口。”汪費聽了,忙拜下去道:“蒙老師盛意,感銘五內,倘有寸進,自當犬馬圖報!遂收了原銀回去。

到了考期,黃輿果然縣、府、院三處都與他出結。爭奈汪費才學未充,候到發案,卻無名姓。這一番汪費雖不曾進得,卻與黃輿認了師生,到時常往來。黃輿討汪費的文字看,因說道:“兄的天資最高,筆性甚慧,到是文場利器,可中之才。隻是內中尚有不到之處。”汪費道:“門生後學,又因家貧無明師良友,今幸老師垂愛,不到之處,望老師指點,異日決不忘恩!”黃輿因指點他道:“某句不切題,某字不合法,所以前日宗師不取。”汪費一一受教,凡有病痛處,都細細改過。黃輿見他虛心,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汪費朝夕琢磨,大得其力。汪費初時還日日說要尋些東西來孝敬先生,雖然沒有,卻還好聽。過到後來,家中少柴沒米,日日愁苦、嗟歎。黃輿看不過,到往往有此貲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