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一冬天一個天快要黑的傍晚時分,娜娜花了四個周末去附近小區收購的舊書在學校擺地攤賣。
冰寒刺骨的寒風嗚嗚的響,娜娜已凍得瑟瑟發抖,不斷地跺腳、搓手哈氣。剩下的二十本書,已經很少有人問津。偶爾有人看看也是手翻著書,眼睛卻時時瞄著她臉蛋和胸部,被發現後,扔下書就走。
如果這二十本賣不掉,四個周末時間就白費了,一分錢賺不到不說,更要命的是母親的病等著花錢買藥。若不是確實沒辦法,父親也不會說這事。畢竟自己是學生,幾乎月月伸手向父親要錢,怎麼還有錢寄回家?
恰在此時,邱鬆竹和呂梁偉從兩個方向同時出現在地攤邊。兩人蹲在地上翻書的動作,一看就知道也是翻來玩的,也許連書名也沒看清一本。不同的是,兩人似乎很緊張,瞟也不敢瞟她一眼。
“多少錢?我全要了!”兩個男人同時說出這話。
“你們不看看書的內容再買?”善良的娜娜沒好好想想怎麼多賣錢,明明有兩個腦瓜子進了瓜子殼的男人爭著買了嘛。
“剛才我有同學買了你的書,都說書好。”看來邱鬆竹腦瓜子真裝瓜子殼了,撒謊也別扭得離譜。同學買的書好,地上二十本都好?哪跟哪啊!
“我們寢室的也有人買了,都說以前到處找不到的書你這有。”嗬嗬,快成稀世古籍了。呂梁偉可能學武術練內功穴位沒衝開,腦袋憋錯位出毛病了。
娜娜誘惑著皺起了好看的眉頭,不買也不該耍猴哇!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娜娜象看耍猴一樣。
兩個男人已蹲下地開始搶書,搶著搶著呂梁偉氣呼呼地吼出兩個字“競標!”
娜娜驚訝得已忘記跺腳:兩人什麼專業的?難道學習壓力壓出毛病來了?
“50!”邱鬆竹已開始投標了。
“80!”
“120!”
呂梁偉狠狠地看了幾眼對手,咬咬牙:“200!”
“300!”邱鬆竹沒有一點思考,衝口而出。
呂梁偉開始清理起自己的家底,不斷摸著荷包,發現一張拿出來一張放在左手,右邊的兜摸完了將錢放到右手,左手又開始全身上下的摸。摸著摸著氣也粗了臉也紅了,一百的、十塊的、五塊的,連角票都捏在手上了,好像還是沒有三百元。氣得她“哼”的一聲,轉身就跑了。
娜娜望了望呂梁偉跑去的背影,回頭再看看已經蹲在地上將書重得老高的邱鬆竹。正要發話,邱鬆竹已站起來摸出三張百元大鈔遞了過來。
“要不了這麼多!真要不了這麼多!給我一百就夠了!”娜娜這才相信眼前發生的不是耍猴。
邱鬆竹左手一把抓住娜娜的手,將拿在右手的錢拍在娜娜手上,以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拿著!天冷,快回宿舍去!”然後抱著書走了。
第二天晚飯後,娜娜在校園圍牆外一片小樹林裏去背英語單詞,意外地發現了那二十本書扔在茂密的藤蔓之中……
沒過多久,學校學生會改選,娜娜成了文藝部長,邱鬆竹是宣傳部長,呂梁偉是體育部長。
娜娜第一次明白了兩位男部長的情意。
俗話說:哪個少年不鍾情,誰家少女不懷春。心理的純潔阻擋不了生理的反應。今天晚上,鬆竹那首情真意切的詩,呂梁偉的百般嗬護、主動伴奏,讓她強烈感受到兩個男部長追求自己的欲望已如山雨欲來之勢的同時,聯想到玉潔大膽的那些話,娜娜的情愫被愛縈繞著,沐浴著,洶湧著……
才情橫溢風度翩翩的鬆竹,已經將她心靈深處的一簾幽夢揭開。咀嚼回味著他深情的訴說、灼熱的眼神,回憶著在校時她生病時床頭櫃上他送來的康乃馨、送來的水果……如大山裏的清泉,在她心靈深處流淌,蕩起了陣陣漣漪……偉岸威猛、多才多藝的呂梁偉,在大街上當她被街頭混混戲弄時他的挺身而出,生病時床頭櫃上鬆竹剛離開他又送來的康乃馨、送來的水果……如大山裏的清風,撩動著她心底的情愛之花搖曳……
被愛總是甜蜜的,接受愛卻不一定是幸福的。
想到大山腳下三間頂不遮雨牆不擋風的茅草屋,草屋下麵癱瘓了十多年的母親,雞鳴一遍上山月掛西山難下山的父親,渴望讀書卻多次吵著鬧著要去打工的弟弟,娜娜情海裏第一次蕩起的漣漪平靜了,搖曳的花蕾幹澀萎縮了。
她曾暗自發誓,不在城裏擁有一套大房子,最好是兩室一廳的,把一家人接到城裏享福,供弟弟完成學業,她絕不戀愛……
可再回想著兩個男人對自己的一片癡情,娜娜的心又如窗外投射進來的光一樣,黯然如灰,迷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