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韻酒吧樓上的海上明月歌舞廳。
娜娜、秋菊正與兒童醫院藥劑科主任夏大海、大兒科主任留美歸國博士鍾國頌在一間KTV包房裏。
秋菊與鍾國頌站著用不標準的粵語唱著《片片楓葉情》。娜娜陪夏大海坐在沙發上嬉笑著盯著電視銀屏上的歌詞笑聲跟著哼著。
雖已五十多歲,鍾國頌的歌聲卻沒有這個年齡。歌聲渾厚圓潤,富有穿透力,且磁性十足的餘音,繚繞著聲情並茂。
秋菊的歌卻確實不敢讓人恭維。聲音中凸顯著張揚十足的幹澀和走音跑調,很有些鍾國頌常說的下裏巴人。神情雖全情投入在歌唱的樣子,聽起來卻似乎不是在唱歌,而是在“喊歌”“吼歌”,全是從口腔裏幹吼出來的山埡口村姑向遠處喚人的味道。不著調不合節不說,那用普通話變調後的粵語,更是讓人有些捧腹。鍾國頌幾次被她擾亂節奏,又幾次側耳找回來。
一曲終了,娜娜和夏大海一邊鼓掌一邊鬧著“唱歌的喝酒!”娜娜給兩人送上一輩啤酒,興奮著滿麵的紅光監督著喝了才罷手。剛走到沙發旁欲坐下,《兩地書,母子情》的音樂已經響起。
鍾國頌將手中麥克風遞給夏大海,“這是夏主任的保留曲目啊。”
夏大海毫無謙遜之色,笑著接過麥克風,兩步走到秋菊身邊抓過她手裏的另一個麥克風,手一長遞給娜娜,“來!大美女!跟我一起唱!你唱男角孩子,我習慣唱女角媽媽。”
娜娜習慣性的微一側身甜笑著,“我不太會這個歌啊。”
夏大海命令似地,“拿著”,將麥克風塞到了娜娜手裏,轉身就腆著啤酒肚,似忽然進入了情景和感情,搖頭晃腦地唱了起來。那忘情的樣子似乎忘記了看屏幕上的歌詞,偶爾拿眼瞄一眼屏幕發現下一句歌詞已變色幾個字後,自己還在上一句抒情仰望,趕緊趕鴨子似的跟著追幾下。
娜娜唱到第二節時,不知是酒力發酵還是情到深處,剛唱到“媽媽呀媽媽,夏天我想你”,腦海裏忽然閃現出癱瘓在床的母親,雖然極力堅持著往下唱,聲音卻已經越來越哽咽,幾顆閃亮的淚花已掛在眼角。
秋菊首先反應過來,幾步上前,“娜娜!你怎麼啦?”
鍾國頌接著也近了身,“怎麼回事?高高興興的咋忽然就這樣了呢?”
二人的反應才把似乎已經全情投入在意境中的夏大海驚了回來,停止了唱,“咋回事?怎麼了?”
秋菊跑上去關了音樂,跑回沙發坐在娜娜身邊,很是善解人意一樣,“可能是想到她媽媽了——她媽媽在床上癱瘓十多年了。”
娜娜拿過秋菊遞來的紙巾,急忙擦了幾下眼睛,強擠出幾絲笑容,“對不起!對不起!影響夏主任興致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這樣了”,轉頭向著秋菊,“快去打開,讓夏主任繼續唱,繼續唱!我沒事了沒事了。”然後站起來向著夏大海,“要不重新放一遍。”
鍾國頌馬上接著道:“休息會再唱也好,是不是夏主任?”
夏大海再瞧了娜娜一眼,“對!休息會再唱。先喝幾杯酒再唱。”
娜娜卻不樂意了,與秋菊扯拉著,“這怎麼行呢?讓夏主任玩得不開心——馬上重放一遍!”一副要去開電視的樣子。
鍾國頌心裏想著的不是美人的梨花帶雨和唱與不唱的問題,他隻念念不忘著泡良的計劃和步驟,關心著“水杯煮蛙”的事。所以立馬做出一副善解人意務必關懷的樣子,趁勢也輕輕拉了下娜娜的手,“說休息會就休息會再唱嘛!一晚上還有的是時間呢。你先調整下心情!出來玩就好好陪夏主任玩開心——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