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風雨瀟瀟
晴天霹靂落下的大雨並沒有太多的憂鬱,渾然間,整個王宮都被籠罩在一層烏麻麻黑的天色下。
這裏是冷宮,荒草雜生,廢棄如墟。傅年如雙眼呆滯,看著這院子,十一年了,她在這院子裏呆了足足十一年,剛來的那一天她被喂下了啞藥,哭喊不得,隻能祈嗯,嗯,求般的盯著那個她愛慕多年,侍奉多年的男人,伯軒。
她比任何人都期盼給他一個孩子,不能生育是她心中的最痛,沒有辦法給他做父親的喜悅。寧貴人仗著自己身懷六甲對她咄咄逼人,甚至當眾羞辱她是無子,罰她跪在佛堂半個時辰,怎麼會小產。傅年如不停的解釋,她是那麼愛伯軒,怎麼會忍心對他的孩子下手。可無論她怎麼解釋就是沒有人來聽。如今連話都說不出,她隻能看著那個說和她心心相印的枕邊人,但是,就是那樣一個溫文如玉的纖纖君子,在她滿懷期待的神情裏慢慢的蛻變成一個惡魔。
“朕不喜歡有人盯著!”他輕抬手在傅年如眼前撒過,傅年如隻覺得一陣酸痛,一股溫熱的液體從她的眼中溢出,順著臉頰淌落下來,鼻尖嗅到的氣味除了那個男人身上常有的龍涎香,還有一股泛著酸味兒的血腥味兒。伯軒居然對她用毒,讓她變成一個口不能言眼不能觀的殘廢人。
“伯軒,這毒藥還是我親手為你調配的,為你除去了多少眼中釘,如今,你卻對我用。傅年如的心裏一陣微顫,他幾時厭惡自己到這種極致的的地步…。”
正在傅年如不敢置信的時候。
皇朝天子,伯軒捏起了她的下顎:“這就是你害死雲橙的代價!”一字一句狠狠地剝離傅年如的心。雲橙,她的好妹妹,當初伯軒的王妃,她身懷六甲邀嫡姐入府陪伴。伯軒被封世子那天,傅雲橙午休時,喝過安胎藥,便在房中吐血而亡。聽府中人說,她死前看著傅年如,呼喊道:“姐姐,何故害我?”便暴斃。
沒有證據證明是傅年如害死了世子妃。隻有世子妃臨終前的那一句話也不能代表什麼。
傅年如放棄了掙紮就那樣靜靜的坐著。原來在他心裏,自己就是害死雲橙的凶手,她手上沾滿鮮血又如何,自從成了他的人,她哪一刻不是費盡心思的研究如何殺別人,收服別人為他鋪一條上位的大道。
一句話罷。便讓他對自己心存芥蒂,便讓自己深陷如今的境地。雲橙,我從未害過你。傅年如無奈的閉上眼睛,忽然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在腦海中,難道是她故意這樣?
傅年如渾身瑟瑟,看在伯軒眼裏甚是歡喜,他猶如得到了釋放一般,在撇棄了一幹人等,留下傅年如的耳朵,一個瞎子啞巴對他來說是個很好蹂躪發泄的玩物。
雲橙死後半年,他向她求親,說對自己早就心儀已久,覺得身邊的人隻有她傅年如對他始終如一,那時身為世子的他並不得聖上的恩寵,而自己為了彌補心裏對他的愧疚,她努力做好賢妻的本分,為他網羅朝臣,站在他的身後籌謀一切。扳倒三皇子,十皇子兩個勁敵。一次他受傷,足足昏迷七天七夜,傅年如事無巨細一一為他處理,還要親自照顧他。隻因伯軒說過,他們是一體,除了彼此再也沒有可以相信的人。
傅年如的眼睛由於她劇烈的激動不停的落下血淚,為什麼,他不是說過會照顧好自己,他不是說自己是他會用一輩子嗬護的人嗎?
“這十年來每一分每一刻,我都恨不得讓你千刀萬剮。雲橙那麼天真浪漫,你居然下手害死她還有我的孩子!”
不,不,雲橙不是我害的!傅年如的心裏不停的呐喊,不是她,她什麼都不知道。
“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伯軒捏起她的雙手,傅年如隻聽得刀出鞘的聲音,緊接著撕心裂肺的痛楚從四肢傳來。“自從那日看到你在園中模仿雲橙跳舞想要博取我的憐惜,我就恨不得立馬殺了你!”
“那支名為落花流水的舞蹈是我獨創的,怎麼會是傅雲橙。”那日,她在梨花樹下跳起舞蹈是因為那天是她娘親的祭日,府上無人記得,她在夜晚悄悄起舞紀念亡母,不對…傅年如瞪大了眼睛,難怪,難怪自那天起,一向對自己不冷不熱的傅雲橙,像狗皮膏藥似的黏在她身邊要學落花流水,而不久後,伯軒就向聖上提親,原來如此。
“從今天起你就給朕像個狗一樣的活著!”
發不出聲音,年如隻得嗚嗚的喊叫,想要咬舌自盡,卻來不及,伯軒割掉了她的半截舌頭。“想死了?很好,但你這條命是朕的,來人!從今天開始給朕好好看著,她死了你們也給我統統五馬分屍!”
伯軒一把把傅年如扔在地上。聽得砰的一聲,她所有的意識都在那一瞬間渾然倒塌。
都是騙子,都是騙子。
她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嗎?不,我不甘心,這一生我都是他們手中的棋子。我不甘心,能活一天就會在他心裏多折磨一天。傅年如已經失去理智了。他要玩,我就陪他玩。
往後的日子就這樣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