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中意之人？
那一聲輕問，卻似石子投進了心湖，泛起漣漪點點。相思沉默許久，才以一種輕淡語氣道：“睿王妃歿去兩年，三哥準備何時再娶？聽說二哥已經有了意中人，或許很快就要像皇上請旨了……”
相思說不下去，就此斷了句子，餘下一聲淺歎。
“何苦累及他人。”蕭卿別深深看了相思一眼，想起當年承諾王妃的誓言，心頭泛起一絲抽痛，隻得沉聲道。
相思默然。她藏了滿懷的澀苦，努力勾出一道笑痕，“三哥過謙了。誰不知衛國睿王殿下俊美無雙、風儀無倫，又是身居高位，哪來拖累一說。”
蕭卿別也不與她爭辯，清淡的眼底忽而顯出一種孤寂的光芒，他轉身看向她，“一道走走吧。”
相思看了眼宮門外那一排半枯黃半墨綠的忍冬，微微頷首，與他並肩徐行。
“這次得勝還朝，恐怕皇後娘娘不會再許你久拖婚事了。”一陣涼風夾雜著細雪襲來，蕭卿別忽而開口道。
相思今年已經二十有四，皇後娘娘就這麼一個親侄女，她怎麼可能允許她還待字閨中！終究有一天，她還是會嫁給別人的。
一想到會她披上鳳冠霞帔，嫁給其他的男子，蕭卿別胸口一窒，雙手在袖中暗暗收緊成拳。
相思頓了一會兒，伸手掠了掠自己的鬢發，想起姑姑剛剛在殿中那一番體己的話，便沉默下來。
自鬱氏以下，宋氏、白氏、楚氏、陳氏，四大望族同為朝中的中流砥柱。然白、陳兩家沒有宗族女子爭鬥後宮，皇上又專寵楚妃，依賴宋相，以致楚、宋兩家對姑姑步步緊逼。
而今鬱家式微，若不是鬱家在軍中聲威顯赫，這八年來又她有軍功加持，隻怕祖父過身時鳳坐早就易主，更別提姑姑還想扶二哥登上帝位。時至今日，她的婚事隻怕也要成為這權力角逐中的一樁交易了。
“姑姑沒提，估計這段時間被清安折騰的累了，沒空管我。”不知為何，她對蕭卿別還是選擇了隱瞞。
難不成她心底還在希冀著，想從他嘴裏聽到些什麼不成？
蕭卿別從她的表情大抵猜到皇後娘娘和她說了什麼，見她不想多談，隻得眉梢淡挑，輕笑一聲：“隻怕皇後娘娘是頭疼你的婚事，在諸位公子裏挑來揀去，不知如何是好。要知道，威震四海的清羽將軍，可不是一般男子配得上的！”
相思扭頭去看他的眼，墨一般的瞳孔似是流光變幻，他臉上的神情盡是驕傲。
相思一怔，卻是低聲嘟噥了一句：“也不知白家那個長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忽然一雙長臂環住了她，隻聽到蕭卿別在頭頂淡淡道：“皇後娘娘屬意白家？”
貼在他的懷裏，聽著他心髒微微跳動的聲音，相思詫異地渾身一僵，卻不敢抬頭去看他。似乎周身充斥著一種奇妙的氣氛，他溫暖的呼吸灑落在她的頭頂，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體溫和身上清冷的氣息。
八年來，他對她一直克製有禮，從未像今日這般逾矩地與她親近。
相思不敢讓自己意亂，當即平複了呼吸，戲謔地問道：“三哥，你這是舍不得妹妹出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