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無言，一路並行出了皇宮。
相思是騎馬來的，一出宮門，便有她的隨身軍衛牽著馬迎上來。
“上車，三哥送你一程。”蕭卿別掀了簾子，回頭望著相思，示意她與他同乘馬車。
相思抬頭瞧了瞧天色，卻是飛身上馬，大笑一聲，“三哥，你那馬車雖然華麗，卻是忒慢了些，我還是先走一步吧。”言罷，相思馬鞭一揮，頓時騎著她那匹通身黑如墨玉的駿馬飛馳而去。
蕭卿別想攔卻已經攔不住，隻好站在馬車前，向著將軍府的方向遙望一眼，直到那人影漸漸隱去，他才沉默地上了馬車。
相思一路飛奔，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便回了將軍府。府前的侍衛遠遠看她騎馬回來，連忙迎上前去。她下了馬，將韁繩扔給侍衛，便自顧往府裏走去。
剛跨過前院門檻，相思就瞧見總管莫叔已經恭候在大廳門前。
莫叔是府中的老人，自祖父那輩起，就在府中服侍，如今已有四十餘年。他一見相思回來，便捧了熱茶送過來。相思一手接過茶水，一手自然而然挽了他的手臂，笑道：“才半日不見，莫叔就這般想我啦！”
“相思小姐，齊王殿下已在書房等了多時。”莫叔布滿風霜的臉上精神奕奕，一雙眸子還明若銅鏡。
相思飲過半杯茶後，隨手擦了擦嘴角，“二哥來的可真快。”
莫叔皺著花白的長眉，想了片刻後，緩緩問道：“皇後娘娘可是屬意白家？”
不知為何，莫叔說到白家時，臉色異常嚴肅。相思少年失怙，祖父身為上將軍又常常南征北戰，她不足六歲便被姑姑接近宮中撫養。莫叔之於她，更像是某種象征和記憶。這種象征和記憶的那一端，連著她的祖父和雙親。
這位老人四十年來掌管著鬱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卻從不逾越本分詢問主子的事。今天這出乎意料的這一問，反倒叫相思楞了神，她沉默的點了點頭。
莫叔的眸光一暗，卻是低聲道：“相思小姐快去書房吧，齊王殿下怕是要等得急了。”
將軍府雖不比皇宮富麗堂皇，萬物蕭索之際，卻仍舊隨處可見綠意。那一顆顆粗壯的大樹，大多是以前祖父閑暇所種。而今祖父不在了，它們卻年年常青。相思大步繞過回廊，莫約一刻鍾，便匆匆到了書房。
她還未伸手推門，書房的門便被打開了。
包裹在玄色錦袍裏的青年，五官如若以鬼斧鑿刻，精湛而淩厲，顧盼之際極有威勢。此刻，他唇角雖是微微上翹，帶著暖暖的笑意，然而那雙濃眉大眼裏卻帶著一絲與外貌不相稱的焦慮。
蕭清煥定在門前，凝眸看著相思。他見她一身白衣銀甲，身上披著一件男子的大氅，濃眉微微一皺，“三弟送你回來的？”
“三哥那馬車慢悠悠的，怎麼比得上我的‘得月’跑得快，隻是從含章殿出來的時候正巧碰見他，隨便聊了兩句。”相思順著他的目光瞧了一眼身上的大氅，含笑搖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