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站在他眼前的相思，因常年的征戰，皮膚不似一般閨閣女子雪白，反倒呈現淡淡的蜜色。劍眉修長，眼眸漆黑，容色絕豔。隻是她眉宇間收斂了少時的嬌俏，整個人看上去愈發沉靜。
蕭清煥目光灼灼，盯著相思恭順的眉眼問：“母後今天同你說了什麼？”
相思低了頭，千言萬語不知從何開口，耳邊卻聽他低低一歎，“相思，不要嫁。”
二哥急急趕來，就是勸她不要答應姑姑的指婚嗎？
“二哥，你不喜歡白家那個長子嗎？可我聽說，他長得極為俊俏，不少世家的千金小姐都傾慕於他。姑姑也說陛下讚他有經國治世之才，想來應該不差。”相思靜默片刻，故作輕快地笑謔一聲，目光落在院子裏那張鋪著雪的石桌上。
“你喜歡他？”蕭清煥濃眉緊鎖。
十六歲那年，她在父皇殿前跪了三天三夜，終於求得父皇首肯讓她隨外祖父從軍打仗。
世人皆歎她是衛國史上第一位赫赫有名的女將軍，僅用八年時間，便北收蠻夷荒族，西攻木梁，踏平祈國，遠征南疆十六小國。卻不知那個少女求去時，內心的痛苦與酸澀。
那絕然孤直的背影，他至今不敢忘記。若不是他的錯，相思和卿別隻怕早都雙宿雙飛生兒育女，也不會走到今日這步田地。
如今，母後還想用她的婚事來作為政治博弈的籌碼，他這做哥哥的，斷然不能讓她就此答應。
“若是能舉案齊眉，也不失為一樁良緣。”
喜不喜歡白華言，她並不在意。若是此生良人不是他，嫁給誰又有什麼分別？
“可你分明還喜歡卿……”
不等蕭清煥說完，相思拔聲止住他繼續脫口說下去，“瞧相思糊塗，二哥來半天了，怎麼都隻站在門口講話。”說著，她勾住他的胳膊，將他往書房裏請。
相思知道，自從蕭卿別娶了那位祈國的女子為妃，她自願從軍之後，她的二哥對她總有說不出的愧疚。
“二哥不願你受委屈。要同白家合作，並非隻有聯姻一條路可走。”蕭清煥抬了抬下巴，聲音清冷中帶著幾分狂放，臉上神色毅然。
相思先是給蕭清煥奉了一杯清茶，再緩緩走道案前，伸手撥弄著白瓷花甌裏種著的小小一株寒蘭。
這株蘭花是她從南疆帶回來的，葉姿幽雅瀟灑，墨綠清秀，隻是不知能不能養得活。
她回頭反問到：“那二哥還有什麼高見？楚宋兩家步步緊逼，二哥的辦法能比聯姻更快？”
蕭清煥冷聲道：“總之與白家的事，不必你操心，凡事自有你二哥在。”
相思聞言，卻是笑了，“難道由二哥去娶白家那個年方十二的千金小姐？就算二哥肯娶，人家還未必願意嫁呢！再說，二哥不是心儀湖州盧氏的那位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