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淩從前非但是平民,父母不詳,更是個草莽女子,舞刀弄槍不像個女孩子。當初嫁入北靜王府沒少被京中人議論。從金雀兒那看來,對於王家來說,林淩的出身連自己也不如,不曾想得了皇上、賢英王夫妻的青眼,一朝枝頭變鳳凰,金雀兒心中自然不服氣。
那時金雀兒還在先王妃的房裏伺候,病時吃的藥皆是金雀兒伺候的。那一日,林白芍送藥,支開了金雀兒。林白芍出門時臉色蒼白,神情異常,當晚,先王妃便去了。
收殮的時候有人質疑,先王妃雖說是久病纏身,但是林白芍在,斷斷沒有忽然逝世的道理。隻是賢英王並不許人議論,府裏的下人隻得住了口。誰也沒想到,第二日,賢英王便也服藥跟著先王妃去了。
那時林淩方嫁入王府半年,遇上這樣的大事已是心神大亂,萬萬沒想到,這時候連自己的師父也不肯放過自己,把先王妃服用的湯藥也吃了下去。林淩年歲尚小,同太醫院幾位老太醫冒著險,用了一劑險藥,方才保住了林白芍的命,隻是從此再也未能醒過來。
因而,背後的故事,隻能憑眾人猜疑。
北靜王妃道:“是真是假,並不重要,總之,如今這個孩子,你說我是留還是不留”?
金雀兒笑道:“如今王爺已入朝從仕,你再不能隻手遮天了”。
北靜王妃瞧她實在是可笑:“你不喜我,也該知道,我有一萬種的手段能教你肚子裏的那塊肉掉了”。
金雀兒這才有些發慌,卻也不是很擔心,道:“王爺總會知道的”。
北靜王妃笑道:“你以為我是那種做事背人的性子麼?我便是今日就在此打了這塊肉,你說,王爺他又能如何”?
金雀兒這回才知道自己實在是得意的太早,隻能又流著淚跪下哀求。北靜王妃卻是一句也不願意聽,冷聲道:“你聽著罷。孩子生下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都寄養在我名下,你不許聒噪。至於你,明日裏我遣一個嬤嬤給你說說規矩禮法,若是能像個樣子,便將你娶了做個側妃,否則,便隻做個侍妾”。
金雀兒聽了也是詫異,她想不出北靜王妃竟是這般的大方,暗自揣測是否是要在嬤嬤身上下工夫。北靜王妃瞧她這模樣便知她心中所想,不耐煩應付,便也讓她離開了。
此時下麵人送來了湯藥,清末一邊伺候林淩,一邊抱怨道:“你還是這般的脾氣,這種人,你抬舉她做什麼”?
林淩麵色平靜的喝了藥,漱了口,方才說道:“王爺的第一個孩子,我怎麼狠得下心。既要留下孩子,自然不能日後叫人家說他是丫頭養的”。
清末搖頭道:“你倒是好心,可惜那兩個,都不肯領情”。
林淩不肯再說這些閑話,想著兩日不見小之了,便問起她的行蹤。清末聽了便又是笑又是歎,道:“依我說,安安姑娘實在是太不像話,我也攔不住。這幾日她拿了他哥哥從前的衣裳,總是去寫下九流的地方玩耍”。
林淩也是歎氣,道:“你去讓張四帶幾個人去尋她回來,說是我的話,她若是不肯,明年一年都別出門”。說起杜安安,自然想起杜安歲,便歎道:“安歲也是,我囑托他幾件事,他便非要即刻去辦,如今年關將至,若是趕不回來該如何是好”。又自語道:“過了年,安歲也是二十五的年紀,該要說親了”。
林淩隻顧自己盤算什麼樣的人家合適,卻不曾注意道,背對著她的清末,早已緋紅了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