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沒有目標,二人便隻是隨著人流閑逛。路途中便常常遇到些潑辣的女子們同男人們聚在一處對歌,都隻是普通人家的服飾,隻是眉眼間都帶著濃情蜜意,化都化不開。朱正同林淩看著有意思便停在邊上看,隻是腔調上帶著些方言,通著不是很懂。一連聽了好些首方才勉強跟上別人的唱詞。那二人便見一個模樣端正的小婦人同一個青衫男子唱道:
“有緣法那在容和貌。有緣法那在前後相交。有緣法那在錢和鈔。有緣千裏會。無緣對麵遙。用盡心機也。也要緣法來湊巧。
說盡了。不湊巧香消玉減因誰害。廢寢忘食為著誰來。魂勞夢斷無聊賴。幾番不湊巧。也是我命安排。你看隔岸上的桃花也。教我怎生樣去采。”
人群中便又相識的人起哄:“伊家小娘子恁多羞,唱了好些年還是這一首。”旁邊有人接道:“那有如何,人家一首曲兒唱了多少年,直把一個趙家姑娘唱成了伊家娘子。”剩下的人便是一陣善意的哄笑,隻把這女子羞得躲進了那青衫男子的懷裏。那男子便拱手對著人群道:“各位鄉裏,娘子麵薄,還請各位擔待。”便又上了年紀的嬸子出來,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小娘子臉皮兒淺,你可不能躲過,快快對上去。”周遭的人又起哄:“很是很是,隻是不要這樣女兒家的曲兒。”那男子隻好開口唱到:
“玉人兒。我為你一條心縈係。我也曾猜謎打諢要你心自知。看你不言不語。是甚麼樣主意。我不比那無情漢。你也不要詐鶻突。若肯放一線兒的通融也。情願頭也割與你。”
這麼唱已經是把一個臉皮薄的讀書人逼紅了臉,隻是邊上的人還是不滿意的起哄,旁邊做生意的漢子便嚷道:“伊相公臉皮兒也是薄的,不爽利不爽利!且聽我來唱一曲兒。”
“俏冤家扯奴在窗兒外,一口兒咬住奴粉香腮,雙手就解香羅帶。哥哥等一等,隻怕有人來。再一會無人也,褲帶兒隨你解。”
頓了一頓又唱道:“悔當初與他偷了一下。誰知道就有了小冤家。主腰兒難束肚子大。這等不尬不尷事。如何處置他。免不得娘知也。定有一頓打。”
唱完了便得意道:“伊相公,你且瞧著我唱的如何?”
那伊相公便被憋紅了一張臉,磕磕絆絆的說道:“唱的、唱的很好,隻是太直、直白了些。”大家便都哄笑起來。人群中便有一個十分爽利的小婦人對那漢子道:“你隻當誰都同你一般‘三板斧砍不透的臉皮’。你且收收吧。”又道:“你們是曉得我的,我同家裏那個是撞天緣撞的姻緣,還是我提的親,我也不嫌臊,也唱個曲兒應應景罷。”眾人便又歡騰起來。
許慎聽他們一塊唱歌,真是又驚訝又讚歎,因為此地人頗為豪爽,隻是轉頭再看林誨,便發現自己的這個夫人一張臉紅的都快滴出來了,等林淩發現朱正在盯著自己看,便更是不好意思了,很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看、看什麼看!”隻是其實稍顯不足。便又有些尷尬和埋怨的樣子:“他們怎麼、怎麼能唱這些?”說道最後,簡直是不好意思的要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