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墨心裏苦笑,這皇氏家族這麼喜歡湊熱鬧嗎?一個公主千金就夠受的了,如今又來個太後。不過有些事總是要麵對的,遲早都一樣。
這樣想著就迎目向那蜿蜒而來的長對望去,鳳駕鸞車上,太後雲髻低挽,鳳釵皇冠一例帶,明珠耳鐺俱生輝,華麗又不失高貴,雍容中又帶些許典雅,不愧是坐陣六宮的主。如此雍容華貴狠起心來可是毫不含糊,那一雙犀利的美目似時時能看穿人的心底,而此刻她正直直的望著瞿墨,眼裏閃過的一抹驚豔很快就消失在不辯喜怒的眼神之後。
“母後吉祥!”
“太後吉祥!”
眾人上前行禮,瞿墨也躬身行道安。
“你,見了本宮為何不下詭?!”聲音微怒,太後華眉一蹙指著瞿墨問道。奇怪了,這麼多人都站著,為什麼單單要她下跪?
還未等瞿墨開口,長公主就上前挽了太後的臂道,“母後,她是皇兄封的明羽將軍”。
太後佯裝驚訝道,“你就是傳聞中帶翼王出征奇兵退敵的明羽將軍?”
裝的真像,瞿墨心裏一哂,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後宮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她的耳目心腹,恐怕從她入住烈陽宮的那一刻起,她有多肥多瘦,有幾根頭發這太後都是一清二楚的吧。如今卻非要裝成這般,肯定沒安好心。
這樣想著,卻是不動聲色恭敬回了“正是”,禮數周全,看這太後還能有什麼挑剔。
“縱是立了奇功,本宮貴為一國之後,難道還不能承你一跪不成?”語氣平常的像是在玩笑,但卻堅定的不容人回駁。
皇上見母後這般堅持,剛要上前說話,卻被夜絕塵拉了衣袖,隻見他笑著微微搖頭,意思是叫他不要插手。
夜絕夙心裏奇怪,母後從來不是個揪住什麼不放的人,今日是怎麼了,但見皇兄這般肯定,那明羽將軍自是有應對之法了。
隻見瞿墨明眸一笑,鎮定的對太後抱拳道,“末將是皇上金口玉言聖旨朝堂欽定的將軍,上跪蒼天下跪天子,我明夜國律令有言,‘凡將者,浴血焚身,國之棟梁敵之魘獸,天賜金身神命,其軀可貴,唯皇之天胄者方可承其拜上’”話音微微一頓,隻聽她清雅的聲音繼續說道,“不過,若是太後執意想要我一拜,那瞿墨也自當不敢違背懿旨”,話雖這麼說,卻並沒有要跪的意思,不卑不亢的看著臉上青紅不定的太後。
“算了算了,本宮也隻是說笑罷了。明羽將軍紅粉英姿,智謀過人,當真是我明夜之大幸”。說的寬宏大量,可批一雙眼睛裏的寒光卻是不減反增。
“太後過獎了”,近處看去,這太後竟是如此雅麗美豔動人,雖已是年至中年卻絲毫不減其貌,反倒因為年歲的磨礪身上透著一股別樣的氣韻,如此美人可想而知她年輕時是有多麼光彩奪目,不過即使像她這樣的芳華都未曾獲取先帝寵愛,可想而知當年寵冠後宮且多年不減的夜絕塵的生母儀貴妃該是一個怎樣風華絕代的女子。
和瞿墨麵麵相對的太後,此可心裏也是千回百轉,看來以後的路上,又會多了個勁敵。剛才她竟拿國訓來堵了她的嘴,若是她再堅持,豈不是讓人以為她有覬覦龍藩之閑?將軍跪王不跪後,這是明夜國的古訓祖宗的規矩,瞿墨,本宮倒是小看你了!為不落人口舌,本宮可以不讓你跪,隻是等到你跪地求饒的那天,別怪本宮沒給你機會!
“母後,天氣寒涼,您身體不好,不如進殿說話”,夜絕夙看母後麵色不好,以為向來懼寒的母後在這雪地裏呆久了,身體不適,擔心的說道。
太後不動聲色的側頭,一臉溫柔,“夙兒,過來”輕抬手召喚,待夜絕夙行至跟前,又伸手替他拉拉衣領,理了理龍袍,慈愛而又寬厚,“天氣驟寒,皇上要注意身體才是,皇上是一國之君,要是凍壞了龍體可是攸關社稷的大事。母後命人煮了滋補的湯藥,一會就送去奉賢宮,皇上可別再像上回,一定得喝了”,目光慈善,動作輕柔,這太後,是真的很疼當今的皇上,是誰說皇上不是太後親生。
“兒臣勞母後掛心了”,絕美的夜絕夙,也是個孝順的好皇帝。
瞿墨楞楞看著這母賢子孝的溫情,竟一時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勁,很怪,但一時又說不出來。轉頭看一眼夜絕塵,卻見他麵無表情,而眸裏卻閃過一絲冷笑,轉瞬即失。
這高深莫策的帝王之家。
“本宮在鳳池宮設了家宴,特為凱旋歸來的翼王和明羽將軍接風洗塵,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太後話鋒一轉,實是在問夜絕夙,實際已是言在必行。
“兒臣覺的極好,皇弟,你覺得呢?”夜絕夙不著痕跡的將話拋給夜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