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上的戾氣顯而易見的增加了不少。
辛蕪下意識都縮了縮頭,發現岑深根本沒看向她,才往後悄悄退了兩步,現在的岑深有些危險。
說什麼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像是小孩子賭氣時說的話。
沒被少年的突然變臉給嚇到,岑海隻覺得岑深果然是個孩子,還是個有些任性的孩子。貌似無奈的搖搖頭,他是堂兄,要包容弟弟妹妹們的小任性。
“從去年開始,你就一直待在家裏不出門,連族學也不去了。知道你是要為岑仙叔守孝,可守孝和你去族學讀書也沒什麼衝突啊。你讀書好,學中的先生天天拿你當例子教訓人,說那麼簡單的東西,要是你來,早就學會了。”
說話間,岑海又想到學中先生教訓人時的“英姿”,頓時抖了幾下,還好他已經不用去族學了,否則天天被老師指著鼻子罵太蠢,那可真不是件好事。
“所以,我來問問,你準備什麼時候回族學讀書呢?”
族學嗎?
岑深這才想起來村裏雖有其他姓氏的人,但多數人都是姓岑的。岑家的祠堂就建在離村不足兩裏路的地方,族學也在那裏。
說起來岑家村在當地還是很有名的,百年間裏岑家村出了十幾個秀才,進士也有幾人,最出名的還要屬岑深的祖上了,據說那位先人曾經坐到了三品大官的位置,族學也是那位大官為了提攜後人而出資建立的。
族學之中的規矩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都是些大家習以為常的規矩,也沒什麼可說的。早些時候族學之中隻有岑姓子弟在學中讀書,教書的先生也都是岑姓中人。後來時間久了,也漸漸有他姓人士慕名前來入學。人一多,即便是讀書的地方,也會發生各種各樣的糾紛。小團體也是一天多過一天。
猶記得岑深初入族學時,雖是天資聰穎,但族學之中,除了先生會對他另眼相看外,大多數人都是離他遠遠的,也就幾個堂兄會和他說說話。但是他那幾個堂兄聰明歸聰明,在讀書一道上卻沒什麼天分,都是淺淺學會基本啟蒙書,就退學回家了。
沒了堂兄們偶爾的插科打諢,岑深就成了孤家寡人。
在這裏就不得不提一下族學中的小團體了,這些小團體都是以姓氏為劃分的。外姓的人是不大可能接受岑深到他們的小團體裏去的,岑姓中人不見得個個都喜歡岑深,但也不至於都討厭他。所以一開始岑姓的小團體還是願意接受岑深的。
不過岑深當時還在中二期,具體表現就是他總是擺出天老大他老二的態度。這在先生們眼裏不算什麼,天才總是會比較有個性。同樣的態度在同輩人眼中就是比較欠揍的表現了。
再加上岑深因為身世原因在村裏不怎麼受歡迎,大家總以為他會像他爹一樣,那天腦子不好就想要去求仙了。所以一個個的都不大想和他打交道。大人的態度很容易影響孩子們的交友狀況。
久而久之,岑深身邊除了幾個堂兄也就沒有其他人了。
“還是說你不準備回族學了呢?”岑海的態度有些小心翼翼的。
岑海現在的態度讓人有些奇怪。岑深想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
那是他父親死訊剛剛傳到村裏的時候,有人在學裏說他是沒人要的野種,他一時氣不過和人打了一架,打完後連東西都沒有收拾就直接回家了。不僅如此,隔天他還通過幾個堂兄向外傳了消息,說是為父守孝期間不去族學讀書了。
這麼一來,岑海小心翼翼的原因就有了解釋,應該是怕他一直記著當初打的那場架,賭氣之下連學都不肯上了。
“我還是……”
話還沒說完,一邊聽了半天的辛蕪終於忍不住了,跳到岑深的麵前。她一邊覺得岑深這個年紀還小,應該去上學,另一邊又覺得不應該不顧岑深的意願,強迫他去上學。沒什麼力氣的叫了兩句,便怏怏的靠在岑深的手上不動了。
原本還打定主意不去族學了,誰知被辛蕪一打岔,岑深突然想起許久之前的某件事了。
“等清明過了,我再去族學吧!”岑深見到小胖鳥因為他的一句話又變得精神起來,眼底飛快的閃過一道暗光。
“那我們可就說好了,待會兒回去路過先生門口,我會幫你帶話的。”說完,岑海就站起身子準備離開了,“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