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周五上午的體育課,下午就是放月假了。體育課,在雲城二中這個學校,是典型的“掛羊頭賣狗肉”,體育項目多年來一成不變:自由活動。言下之意,想幹嘛幹嘛。
跑步是陳熙最喜歡的運動,她喜歡在這種天高氣爽的日子裏慢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然後精疲力竭,大汗淋漓的時候,往草地上一躺。旁若無人地躺在青草地上,看著遼闊無際的天空。感受青草的呼吸,傾聽蟲鳥的歡唱,還有藍天白雲帶來的無限暢意,這種難得的時刻,她會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卻又好像什麼都有了。或者說,她一無所有,卻無所畏懼。
今天出了個小小插曲,陳熙跑步的時候與迎麵而來的一男生相撞,膝蓋破了皮,出了血,麵積不小,但傷口看起來應該不深。這種級別的傷,陳熙沒放在心上,聽之任之,反正傷口有自愈功能,過幾天也就好了。山裏長大的孩子,什麼樣的苦沒吃過,這點兒小傷,咬咬牙也就挨過去了。
無奈的是,與之相撞的男生似乎很是過意不去,見陳熙的膝蓋還在流血,執意要帶她去醫務室檢查包紮,陳熙有自己的堅持,認為沒必要,倒是鄒桐在一旁急得火冒三丈。正在局勢陷入膠著的時候,本該在籃球場打球的蔣堯冒了出來。二話不說,抱起陳熙就往醫務室的方向走。一路從操場中間穿過來,正在上體育課的兩個班,陳熙和蔣堯所在的兩個班,個個都心明眼亮,以為自己不小心撞見了什麼秘密。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陳熙有些氣惱,倒不是因為看官們的八卦眼神和閑言碎語,這些她從小便學會了不在意。而是眼前這個人的強勢介入,介入她的生活,介入她的決定,甚至於想要介入她的整個人生,而從未征求她的同意。
“陳熙,你別多想,我隻是在照顧受傷的女同學。”
這句話讓陳熙一時無言以對,想起了籃球館裏他與她的對視的時候,想起他堂而皇之地拿走別人送她的情書,想起了他第一次給她和鄒桐帶飯的時候說“陳熙,你別多想,我隻是想彌補上次的虧欠。”他好像一直在擔心她多想,他以這種方式讓她放鬆對他的警惕與防備,讓她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他知道,她一直都是刺蝟,她不想走進別人的世界,同時也拒絕別人走進她的世界。她抬頭看這他的側臉,清瘦,幹淨,棱角分明,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他與她仿佛相識多年,他,好像很了解她。這讓她沒來由的不安和恐懼。
一旁緊跟著的鄒桐忍不住笑出了聲。“哎呦,咱們的混世魔王原來是個樂善好施、樂於助人、關愛同學的好同誌啊,咋不見你這樣關心其他同學呢?”
蔣堯沒吭聲,但紅了耳根,更讓人有種此地無銀的感覺。那是她第一次見他紅了耳朵,陳熙第一次覺得,原來蔣堯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麵。陳熙想著,忍不住笑出了聲。蔣堯一低頭,正好對上陳熙的笑臉,兩人對視,周圍一片靜默。這是他第一次見她笑,那一刻,他第一次覺得,原來有人可以笑得這麼好看。
鄒桐看著兩人的對視,心裏隻想著四個字: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