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梁文和郭寶辛再次來到道台府,衙役便進去稟告自家老爺。沒過多久,衙役回話,說老爺請二位公子到客廳候著。二人隨著衙役穿過照壁和院落來到了道台府客廳。下人為二人端上了茶水。“兩位公子請稍後,我家老爺批閱完公文就出來。”二人就喝茶等候。約半個時辰,道台陳九倉著官服出來了:“讓二位公子久等了,老夫這才批閱完公文,眼下各地變故頻出,這朔方也不安生呀。”陳九倉對著二人寒暄的同時就坐了下來。二人急忙上前給陳九倉施禮。陳九倉客氣著讓二人喝茶,之後他又揮手讓其他家人都下去了。“二位公子這兩天來找老夫,可有什麼事?”“晚輩們就是想來拜訪下陳大人,也沒什麼其他的事。”梁文回著話。“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老夫都為眼下的瑣事煩透了,國家有難,兩宮西狩,這西安距離朔方又這樣近,這如果有什麼事還了得呀!”“大人操勞了,真是辛苦。”郭寶辛恭維了陳九倉一句。“隻要這轄下的秩序井然,這辛苦些也沒事嘛。”陳九倉打著官腔說,“為官一方,別無所求,隻要百姓安穩有口飯吃,就不算辛苦啊!”“陳大人說的是。”梁文也迎合著陳九倉。“二少爺,你家塞外貨棧為朔方城也做了大貢獻,這暫定關閉營業也是希望你們整頓整頓,希望二少爺不要多想。”陳九倉主動將話題轉移到了關閉貨棧的事上。“大人關停的是,連日來貨棧也在加緊整頓中。”梁文接著陳九倉的話題。“這大火驚擾了四鄰,他們來我這道台府告狀我也無法回避呀,你們就再忍忍,等過了這個風口再說吧。”陳九倉堵死了梁文請求開業的念頭。二人見陳九倉這樣說了,便坐了坐就告辭出了道台府。陳九倉看著二人離去,扭頭說了句話就進了內堂。“年輕人學什麼不好,要和我家丫頭套近乎。”“爹,您怎麼這樣說呢?”陳若竹不知什麼時候擋在了陳九倉麵前,“爹,您不該為難他們,您這當父母官的不去維護買賣的秩序卻在擾亂市場,這可是有意為之嗎?”“丫頭,不可亂說,爹我也是依章辦事。”陳九倉故作生氣的說著女兒,“這事你休要為他們說話,爹知道你和那火家三小姐關係好。”“爹,您這讓曹世勳關了塞外和路風兩家貨棧,就不為那些依靠山貨過活的人擔心?若他們去西安城告禦狀你如何是好?”陳若竹嚇唬父親。“你這丫頭還知道告禦狀?他們哪裏可以見到老佛爺和皇上?前幾日那曹世勳帶我去西安獻貢品都沒機會麵聖,這鄉野村夫就別提了。”陳九倉說著話就轉生走開。“爹,我可是聽說那梁家二少爺在大同的時候見過老佛爺和皇上了。”陳若竹對著父親的背影大喊了一聲也轉身回了內院。梁文和郭寶辛回到梁家大院後,就和父親梁煥成商量下一步的對策。梁煥成就建議多送些銀票給陳九倉,郭寶辛製止了這樣做。“據我家廣通貨棧的經驗,這事不是多送些銀票的事,這官府一旦被人利用對方會送更多的銀票給官府。”郭寶辛雖然年輕,畢竟是廣通貨棧的少主,廣通貨棧買賣做的大,應付官場的經驗也很是豐富。“此事隻有找比道台府更大的官來擺平了,我給我爹寫封信請他找位王爺來給陳九倉施壓。”“如此就麻煩寶辛少爺了。”梁煥成謝著郭寶辛,也為自己性格太直一輩子沒有結交個大官而後悔,如今被官家的一紙公文就關了貨棧,想來也是難過。“爹,你不要難過,這邊二弟給郭老伯些信,我也給董福祥大人寫信,請他出麵幫幫我們。”梁文說。“也隻好如此了。”梁煥成還是很難過,看著麵前的年輕人,他就感覺自己老的沒有用了。郭寶辛就給父親寫了信用鴿子傳了出去,梁文也給董福祥寫了信派人連夜去西安和大哥梁武和郭寶芬會合。幾日來,塞外和路風貨棧被關閉了,雲來貨棧照舊開門收貨,可也沒收到什麼,都是前幾日壓價的影響沒有消除,再加上那些小掌櫃們都才賣了貨,這還要過一整才可以組織收到貨。曹雲泰見貨棧也是沒有生意,就和兒子曹世勳商量。“世勳,這關了兩家貨棧我們家貨棧的生意也沒什麼起色,給他陳九倉的好處卻還是一點沒少,你是不是和他商量下這個月給他的分成就免了?”“爹,您別在乎這點銀子,那道台大人可有的是耐心,沒有了他陳九倉的支持,我們很難鬥得過梁煥成那老東西。”曹世勳在開導父親,他知道那陳九倉愛錢如命,如果不給他錢,他也不會幫著自己家。“爹,隻要不讓他們兩家開業,我看他們可以撐多久?”曹世勳語言毒辣,看著父親的時候有是滿眼的毫不在乎,“這兩家貨棧同時著火,這火是什麼人放的呢?”“世勳,那火真不是你放的?”曹雲泰還是懷疑那火是曹世勳派人放的。“不是,不是,我早說過了不是我幹的。”曹世勳不耐煩父親的質詢,“我也想知道是什麼人幹的。”郭寶辛給父親發了信,也覺著無聊,就讓梁文陪他上街逛街。二人就沿著小吃街一直邊走邊嚐著小吃。吃飽了二人又接著逛,走到一家“一得裝裱行”的時候,郭寶辛忽然不走了,拉著梁文就進了裝裱行。“掌櫃的,幫我將這幅字裱了,要裱的精致些,用最好的材料。”郭寶辛說著話拿出了一幅字擺在了櫃台上。梁文一看,這不是前日陳若竹抄寫的《心經》嗎?“二弟,原來你那天返回寺廟就是要請這若竹小姐抄寫的經文呀?”梁文笑著說,“你這是有了佛心了還是看上人家小姐的字了?還是有別的什麼企圖?”“大哥,是字好,字好。”郭寶辛接著梁文的話茬說。“好啊,我讓三小姐把你的這點愛慕轉告給若竹小姐?哈哈!”梁文就打趣。“別,大哥,這字確實好,一個女孩子能有這手好字,你我不如她呀。”郭寶辛就自嘲了起來。出了裝裱行,二人就來到了鳳祥樓喝酒,都不餓,隻是喝酒,就點了兩個小涼菜喝了起來。直到天快黑,二人才醉意的離開鳳祥樓。“大哥,上次在大同,你將老佛爺賞賜給你的瑪瑙扳指送給了兄弟我,你真夠意思。”郭寶辛邊搖晃著走路邊說著醉話。“二弟,那扳指你好生收著,好東西,好東西。”梁文也搖晃著說話。二人搖晃著在街上往回走,卻沒有發現被一人盯上了,這人是曹世勳專門派來盯梁文的下人,二人的話都被這人聽到了。看著二人進了梁家大院,下人就回到了曹世勳哪裏報告去了。“你可聽清楚了?他們可是說了老佛爺的賞賜?”曹世勳驚奇的問報告的下人。“少爺,我聽得千真萬確,他們是說老佛爺賞賜了扳指。”下人肯定的說。下人走後,曹世勳這才相信九月梁文在大同見過老佛爺和皇上的流傳是真的。他就有種不好的感覺,這梁文有這層和老佛爺、皇上的關係,以後怎麼鬥得過他呢?自己這不是找死嗎?想著這些,曹世勳又想到陳九倉,他就開始為自己得意了。陳大人,您就不要怪我了,這您要的東西,我一定為您弄到手。曹世勳想著,就笑著。第二天的道台府,曹世勳在道台陳九倉麵前就故意提到了兩宮出京城的事。“大人,這兩宮出城在山西可是沒少待啊,對了,聽說那梁家二少爺在大同還見到了老佛爺和皇上了。”“這事我也聽說了,那小子還見到了太子少保董福祥,眼下聽說老佛爺正在和洋人議和,有人開始借著洋人的手在彈劾那董福祥。”陳九倉說。“大人,我還聽說那老佛爺賞賜了那梁文一枚瑪瑙扳指。”曹世勳故意說。“有這事?這人人都知道老佛爺喜歡瑪瑙和翡翠,這老佛爺賞賜的瑪瑙扳指那一定是很名貴了。”陳九倉慢慢說著話,看著曹世勳。“大人,你可想得到那扳指?”曹世勳見陳九倉對扳指有興趣就借勢問陳九倉。“能得到嗎?那可是老佛爺賞賜的東西,弄不好要殺頭的。”陳九倉還是明白這東西的厲害,但又掩飾不住對這東西的貪欲。“殺頭?大人該殺頭的是那梁文,他將老佛爺賞賜的扳指送人了。”曹世勳繼續挑逗。“送人?送什麼人了?他就不怕掉腦袋?”陳九倉越說越露出貪欲。“那被梁文送扳指的人現在可就在這朔方城啊!大人!”曹世勳見時機到了,就在陳九倉耳邊說了幾句話。“好,好,這倒是個機會,趁這貨棧關閉的機會,我就不信我得不到那東西。”陳九倉聽完曹世勳的耳語後,大聲說,“這事要抓經去辦,免得夜長夢多,若那郭寶辛離開朔方城就不好辦了。”“是,大人!這事還需要您下命令呀,您找個借口,我將那小子逮來不就結了嘛!”曹世勳在做著最後的挑唆。“哈哈,哈哈。”陳九倉大笑著,曹世勳就看著他笑。………………早上起來,郭寶辛就感覺有點頭疼,都是昨天喝多了,剛穿好衣服,梁文就為他打來洗臉水。洗漱完畢吃了早飯郭寶辛就拉著梁文出門了,二人到了一得裝裱行,取出已經裝裱好的字就直奔火家大院去了。火心藍這幾日也是無事可做,早上起來收拾收拾就準備出門去貨棧,卻被梁文和郭寶辛二人堵在了大院門口。火心藍就招呼二人進了客廳。“這大早上的,二位少爺怎麼這樣風風火火的?發生什麼事了?”火心藍就問二人。“沒,沒發生什麼,我來請三小姐欣賞一幅字。”郭寶辛就搶著說話,沒等梁文開口,就打開了裝裱的心經。“這不是若竹小姐抄寫的經文嗎?寶辛少爺您這是從哪裏請回來的?還裝裱了?”火心藍吃驚的看著郭寶辛,又看著梁文。“有人愛慕若竹小姐的字,返回寺廟請的唄。”梁文就故意大聲說話提醒火心藍。“哈哈,原來那天你再次返回寺廟就是為了請若竹小寫抄寫的經文呀?哎呀,你咋不早說?這若竹小姐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呢?”火心藍也故意賣著關子大聲說。“是啊,人家姑娘家要是生氣了這可怎麼好呀?”梁文在邊上又開始陰陽怪氣的湊熱鬧說。“她會不會生氣呢?會不會生氣呢?”郭寶辛見二人都這樣說,臉就馬上紅了,低沉著說話,“三小姐,就麻煩你將這心經替我送給若竹小姐吧。”“三小姐,看來你是要幫二弟牽線了,哈哈。”梁文就高興的說,隨後三人都笑了,隻是郭寶辛笑的有點青澀。“好了,這會就去道台府幫你送去,成人之美,本姑娘我樂意去做,就是不知道以後誰為我送啊。”火心藍笑著說話的時候又看了看梁文。三人就出了火家大院,火心藍直接奔道台府而去。道台府的衙役在通知了陳若竹後,就帶著火心藍來到內院陳若竹的房間。“姐姐今日怎麼有時間了?貨棧被停止營業我也很難過,我說過爹爹了,他說是照章辦事,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陳若竹有幾絲歉意的說。“若竹小姐,我今天來不是說貨棧的事,是為一個人給你送東西來的。”火心藍笑著說。“送東西?為一個人?姐姐把我說糊塗了。”陳若竹臉上就開始泛著紅暈微微地低下了頭。“若竹小姐請看。”火心藍就將手中的心經呈到了陳若竹麵前。接過卷軸,陳若竹小心打開一看,微微笑了:“這不是我在海寶塔寺抄的經嗎?誰拿去裝裱了?”“你猜是誰裝裱了?”火心藍微笑著讓陳若竹猜。“哎呀,姐姐,就別猜了,你就快告訴我吧。”陳若竹邊搖著火心藍的胳臂邊撒嬌的說。“是山西來的郭寶辛少爺。”火心藍見陳若竹著急,就說了出來。“是寶辛少爺呀?他怎麼這樣有心將這經裝裱了。”陳若竹說著話,慢慢放開了火心藍的胳膊,臉上紅的更透了。“那天從海寶塔寺出來,他借故東西落在了寺廟,又返回去請了你抄的這心經,還裝裱了送你。”火心藍說。“難得他這樣有心,菩薩會保佑他的。”陳若竹微低著頭慢慢說,說話間又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個瑪瑙掛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