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鹽州大草原的時候,這樣的一個駝隊也算龐大了,已經快十月底了,草原的金色依舊讓人著迷。藍天下的人、駝、馬像被灑在天邊的寶石,走動的步履閃著無法言說的光芒。草原上不時有羊群和牧羊人在抬頭看著駝隊,牧羊人的狗也不時站在遠處對著駝隊輕吠幾聲。沒有再看到羊群的時候,梁文知道快到老水湖了。果然又走了越半個時辰,前麵看到了老水湖營地。梁文取下背上的弓箭袋發出了一支響箭。“二少爺,沒有看到有什麼危險啊,你咋還發響箭?”小九過來不解的問梁文。“小子,一會你就知道了。”梁文看著小九,愛惜的笑著說。果然,沒多大功夫,駝隊正麵跑來了幾匹馬。柳把頭和秦把頭就對著駝隊的兄弟們喊著,讓大家注意防範馬匪。梁文就告訴大家不要害怕,是自己人。迎麵跑來的是尕十三和他的幾位兄弟。“大少爺、二少爺、寶辛少爺,你們來了!羊肉都給大家煮好了!”尕十三遠遠的喊。到了麵前,大家相互打過招呼,梁文就將師傅柳駝頭、秦駝頭、庚香、嘎蛋、小九介紹給了尕十三。之後,尕十三和幾個兄弟子在前麵給大家帶路,朝老水湖營地走。到了沙漠麵前,果然又是十幾頭狼狗迎麵嗷叫著呲牙攔住去路,沒來過的人就很是吃驚。尕十三還是打了聲口哨,讓這些狗消失了。駝隊全部到達老水營裏的湖邊停下的時候,柳駝頭和秦駝頭才明白了原來是來這裏來裝貨。大家將駝背上的木箱和貨卸下,讓駱駝休息,我們先去吃十三大哥煮的羊肉。梁文吩咐大家去吃飯。這次人多,就分了幾個屋子吃飯。端上大盤羊肉的時候,梁文和郭寶辛都驚喜的發現了還有小碟的精鹽。梁文就知道尕十三和兄弟們這些天沒有閑著,將自己交待的事辦妥了。“十三大哥,你辛苦了,我敬你一碗!”梁文高興的給尕十三敬酒。喝完酒,梁文被尕十三拉到了存放皮貨的房子,梁文被眼前的貨驚呆了,沒想到才走了幾天,就積攢下了這麼多的貨。之後,尕十三又拉梁文到了另一個房子,屋子中間擺放著幾口長口袋,打開口袋,尕十三抓了一把裏麵的東西放在了梁文的手上。梁文一看到白色的精鹽,就高興的一把抱起了魁梧的尕十三在地上打了一個轉圈。“嗨!嗨!你倆幹什麼呢?這麼高興的事也不告訴我”!郭寶辛打趣的話沒說完,人也進了屋子,看著麵前的精鹽也是高興的不得了,“這才幾天,十三大哥你們是怎麼洗煮出了這些精鹽?”“寶辛少爺,我們這有的是大鐵鍋、沙漠泉水和柴火。”尕十三笑著說。當天梁文下令讓駝隊的兄弟們放開了吃喝,明天天亮後裝貨出發再上西安。次日天剛亮的時候,大家就開始裝貨,這會夥計們才明白了那二十個大木箱子原來是裝活羊的。尕十三精心挑選了二十頭肥壯的七八月齡羔羊,夥計們用草繩將羊的嘴巴紮住之後,將羊抱進了木箱,然後蓋上了留有透風口的木蓋。皮貨、精鹽、大米、羊全部裝好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所有人吃過飯後,又裝好了幹糧和草料就出發了。出發的時候,尕十三交給了梁文一件蓋有鹽官官印的文書和購鹽繳納了鹽稅的票據。“好,這才是我最想要的東西。”梁文邊收起文書和票據邊說。駝隊出了老水湖營地後向南走,馱滿了貨的駝隊更像是吃飽了飯的孩子,調皮又乖巧。“大家一路注意周邊可疑的人和事,今晚我們到韋州羅山腳下休息。”梁文對著大家喊。出了鹽州草原就是台地了,其實這台地就是黃土高原向蒙古高原過度的地帶,丘壑遍地間秋草枯黃,沒有了草原的金死一片,已然是空曠和洪荒交錯。有野兔被驚起遠遁,此時頭上也不時有鴻雁排排鳴叫著飛過,這段路程基本沒有了牧羊人家,駝隊在天地間似乎成了行走的一串大麻錢。臨近黃昏的時候,遠遠看到了羅山,山上蔥蘢的樹木也依稀可見。柳駝頭打馬到了駝隊前麵對著梁文問話:“二少爺,我們還是老規矩,到十六爺家去落腳嗎?”“師傅,老規矩,告訴兄弟們,到十六爺家落腳休息,明天天亮再走。”梁文回著師傅的話,之後看著羅山東麓腳下一片高大的土堆而去。“大哥,這除了山上是綠的,其他地方荒涼一片,哪來的人家?還十六爺,我看你是見鬼了吧?”郭寶辛看著前麵,對梁文的話表示了不同看法。“是啊,二少爺,除了這山和黃土堆,這沒看到人家啊。”徐文樑也不解。“哈哈,大家別誤會,就是前麵的那些土堆,就是十六爺的家。”梁文故意賣著關子,之後笑著看了大家一眼,打馬自己朝前跑去。郭寶辛就打馬追了梁文上去。梁文在眾多的土堆中找了最靠上最大的一個土堆前停下了。“二弟,下馬。”梁文命令著郭寶辛的時候自己已經跳下了馬,從馬背上的褡褳裏拿出了一個酒囊。“二弟,隨我跪下,給十六爺磕頭敬酒。”梁文再次命令郭寶辛,之後二人跪下。郭寶辛這才明白這土堆是墳墓,大哥所說的十六爺,應該就是這墳墓的主人。“大明慶王十六爺!今晚我等再次打攪您老人家了,先給您老人家磕頭敬酒了。”梁文說著話就將酒灑在地上,之後二人磕頭。郭寶辛也聽明白了,這裏就寢的是大明慶王。後麵駝隊的徐文樑看著麵前的幾十座土堆,就疑惑的問梁武:“妹夫,這裏莫非都是墳墓?對,應該都是墳墓,這些都是人為堆砌的土塚。”“舅舅,應該是墳墓,聽二弟說是十六爺的家,莫非是前明洪武大帝的十六子慶王朱栴(zhan)的陵墓?”梁武是個收藏古物的讀書人,當然知道大明慶王朱栴。“駿馬逆風嘶,山中雲霧淒。千盤登絕嶠,百轉出深溪。草覆流泉暗,蘿繁細迷路。故鄉山更好,何不覓幽棲。”梁武隨口朗誦了一首詩出來。“妹夫好雅興,張口就作出了詩文,我是自愧不如啊。”徐文樑讚賞的誇讚起了妹夫。“舅舅有所不知,這詩文就是慶王十六爺誇讚這韋州和羅山的,是十六爺厲害。”梁武對著徐文樑說。說著話,駝隊都到了梁文和郭寶辛麵前。“兄弟們,大家下馬給十六爺磕頭!”柳駝頭對著大家喊話。大家便都走上前跪下隨著柳駝頭磕頭。磕完頭,梁文命令大家就地紮營搭帳篷。“今晚,我們就在十六爺家歇息。”跑駝隊的夥計都知道,住在這墳墓邊很是安全,一般人不會夜晚去墳墓的,大家便不覺著害怕,就各自忙著搭帳篷,卸貨喂駱駝還有木箱裏的羊。跑駝隊的都習慣了這樣的野外宿營,住在哪似乎並不重要,隻要安全。大家就在駝隊四周搭了幾個帳篷,柳駝頭帶這幾個夥計在一個墳墓邊的坑裏取出了好多柴火準備晚上生火。“少爺,這柴火又多了,足夠今晚用了。”柳駝頭說完,徐文樑和郭寶辛就納悶,柳駝頭怎麼就在這墳墓裏找出了這麼多柴火?大家各自取出馬背上的吃的和酒水開始吃簡單的晚飯。吃過東西,就生起了幾堆火,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累了,柳駝頭和秦駝頭就安排了夥計輪流值夜休息。躺在梁文身邊,郭寶辛還是想著陳若竹。“大哥,也不知道夥計的信送沒送到太原,你說那若竹小姐這會在幹什麼?”“在想你唄,傻小子。”梁文似乎看到了郭寶辛子在黑夜中充滿了思念的眼神,就說話安慰他。“真的嗎?她真的在想我嗎?”郭寶辛開始自言自語。漸漸的大家就睡了。梁文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師傅柳駝頭推醒的。“二少爺,醒醒,有情況。”忽地驚醒,也推醒了郭寶辛。“師傅,什麼情況?”梁文輕聲問師傅。“聽!”柳駝頭在黑夜中指著東邊的方向。有聲音,似乎有人在慢慢靠近。正說話間,秦駝頭也悄然走到了大家麵前:“二少爺、少爺,莫非來了土匪山賊?”“將兄弟們都叫醒,不要出聲,準備家夥。”梁文給柳駝頭和秦駝頭說完,又對郭寶辛說,“二弟,帶上家夥,和我繞到來人的後麵去。”二人端起刀、弓箭,就順著傳來沙沙聲音的地方繞了去。漸漸聽到黑夜的聲音,梁文聽出來是有三個人,還有一條狗,就秉著呼吸小聲說。二弟,來了三個人,還有一條狗。二人就扒下不動,看著幾個黑影從不遠處的前麵過去。二人繞到黑影後麵後,忽然對著黑影大喊了起來。“什麼人,敢來打劫,站著別動,再動就放箭了。”黑影也被大喊聲驚嚇到了,就啊的幾聲不動了。那狗就開始撲咬。“你們是什麼人?敢來盜墓?不要命了嗎?”黑影中有人也說話了,“可知這盜墓是死罪?”“我們並非盜墓賊,是路過的商隊,你們到底什麼人?”梁文衝黑影大喊著往前走。“我們是住在山下張家村的住戶,你們敢盜墓就別想離開這韋州地界。”黑影報出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