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梁武和徐文樑就高興地拿著昨晚幾位大人題的字到書院門,找了家裝裱行去裝裱。裝裱行的老板一看這字是大吃一驚,我的爺,這全是響當當的人物,便不敢怠慢,答應自己親自來裱,讓第七日來取。回到酒樓,徐文樑就拿出那件和田料子的雕件給妹夫、梁武、郭寶辛看。幾人一看,便很是高興,尤其梁武,他是識貨的,對於古董物件他可是個行家。“舅舅把頭從何而來的這物件?”梁武拿起雕件問徐文樑。“這是前日一位宮內的公公拿來的,說是自己的主子賞賜的,因為留著沒有用,就拿來換些現銀,我猜想這日後隻要兩宮還在這西安城,就會有宮內或是王公大臣們的東西流出。”徐文樑緩緩說著,也看著幾人。“如此說來,把頭舅舅是要借著這酒樓吃下送上門的這些物件?”梁文很快意識到了徐文樑的意思,“隻是,此事若敗露,可是要掉腦袋的。”“二少爺不必過濾,這兩宮也是暫住西安,誰還有心情去關心這些不起眼的小事。”徐文樑敏捷的思維讓幾人豁然開朗,“眼下我們的塞外香酒樓名聲在外,我估計生意會越發的好。”“若是這樣,那是最好不過了,趁這兩宮和幾萬人還在西安,我們多做幾把。”郭寶辛說話間,意誌堅定。“二弟說的沒錯,我總是有一種危機感,這兩宮在西安也總不是長久之計,遲早是要回京城的。”梁文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若兩宮和這幾萬人離開西安,那我們這酒樓的生意怕是會受影響的。”“二弟的意思是?”梁武忽然似乎明白了弟弟要說什麼,“那我們現在就去京城,可買下一處門臉房,這兩宮一回京城,我們這塞外香一樣可以開到京城,眼下京城近乎空城,該是花不了多少錢就可以購得一處門臉房。”“大哥,你可真是我的大哥,幾句話說出了兄弟我的心思。”梁文拍著大哥的肩膀說。整個中午,酒樓的生意是異常的好,幾日來食客的口碑傳播的力度很是不錯,看著許多穿著華麗的食客,梁文就坐在二樓的一角逐個打量著這些食客。“掌櫃的,給我來二兩泡饃。”一位四十開外手拿折扇,身著團紋灰色緞麵馬褂的食客大喊著,隨後此人和一位像是夥計的人坐了下來。“這位大爺,小店不賣羊肉泡饃,隻賣小店的羊肉係列。”小九跑上前去彎腰抱拳說。“大爺我說上泡饃就上泡饃,這泡饃不是羊肉係列嗎?”食客大聲叫喊著,其他的食客都被他的叫喊聲驚擾的抬頭看著。“這位爺,我們這裏隻賣我們朔方的羊肉係列,這泡饃是西安的美食,我們不賣。”小九依舊客氣的說。梁文一看,這食客有來挑事的意圖,就喊來嘎蛋去後廚將夏老爹請來二樓說話。嘎蛋即刻朝後廚跑去。郭寶辛和梁武也被這食客的喊叫聲所吸引到了梁文身邊。“大哥,這食客分明是來挑事,我下去趕走他。”郭寶辛生氣的說。“寶辛少爺稍安勿躁,這來的都是客,他既然想要吃泡饃,我們可以滿足他便是。”梁武製止了郭寶辛的衝動。“大爺我就是想吃你們家的泡饃,如果沒有就摘下你們的招牌,連泡饃都沒有,還敢自稱羊係列。”食客譏諷著小九。“大爺,這泡饃是西安城的美食,小的也覺著好吃也愛吃,可我家不賣西安美食,我們隻賣朔方美食。”小九依舊客氣的抱拳說話。梁文看著小九的耐心,也很是佩服,這小九和嘎蛋這些年跟著自己也沒有白白浪費年華。“莫和大爺我說這些,這泡饃就是羊肉係列,做不出來就摘下牌子,休要再自稱羊係列。”食客依舊不依不饒。“二少爺,您找我。”夏老爹戴著白色圍裙就到了幾人麵前。“夏老爹,您可吃過這西安的羊肉泡饃?”梁文說話間,用手指著樓下大喊大叫的食客說。“回二少爺,老漢吃過,饃掰的很碎,粉絲很爛,很麻,缺少羊湯的自然香味。”夏老爹說。“好,夏老爹,我讓人去穩住這位食客,你可做幾個泡饃給他端上來,要有西安味和朔方味的,我看他再如何糾纏。”梁文說完,夏老爹去準備了。“這位大爺,您稍安勿躁,我家大廚這就為您去做這泡饃,您老隻需等待便是。”嘎蛋說著話,為食客和夥計衝泡了兩碗八寶茶。“好,大爺我等得起,我看你這羊肉泡是個什麼味兒。”食客不耐煩的說著,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小二,你這茶是什麼茶,亂七八糟的,毫無主味。”“大爺,這您就不懂了,這是我們朔方有名的八寶茶,若您連這個都沒有聽說過,您可真是沒見過世麵。”嘎蛋不卑不亢的說著話,也看著食客的反應,“當然了大爺,您是喝的著急了點,讓茶再泡泡味才出來。”正說話間,小九大喊著端上了一個盤子,盤子中放著三個大碗,碗中冒著熱氣。“這位爺,這是為您特意做的泡饃,有一種是西安本地味放粉絲的,還有兩種是我們朔方的吃法,分別放了饃、粉條、豆腐、蘿卜片,當然了還要羊肉和煮了羊肉的老羊湯。”食客便看了一眼小酒和嘎蛋,隨後拿起筷子分別嚐起了三碗泡饃。梁文幾人和夏老爹就在樓上看著食客。食客先是嚐了放有粉絲的西安味的泡饃,接著又風別嚐了另兩種朔方味的泡饃,還拿起小勺子嚐了羊湯。他麵色複雜,有不屑、有驚喜、有無奈,隨後食客吃完了一碗有粉條、蘿卜片、羊肉、老湯的泡饃。食客吃完後,丟下一個大洋什麼話也不說,帶著夥計走了。“二少爺,這朔方味的泡饃可以上菜譜了,我隻想賣個羊湯的本味鮮香,價格可比其他泡饃貴上兩成。”夏老爹說完,去了後廚。隨後,徐文樑和郭寶芬在菜譜上加了一道“朔方風味泡饃”的菜,價格比西安本地的泡饃略高些。當天,梁文幾人就知道了這位食客原來是三秦貨棧的大掌櫃楊不換。這日午時,曹世勳的駝隊到達了西安城外,曹世勳拿出父親曹雲泰的信,打開一看,便派夥計進城去找人,駝隊就地停在城外等待。一個多時辰後,夥計隨著一位男子來到了曹世勳麵前。“曹少爺辛苦了,讓大家將駝隊牽到東門我三秦貨棧的駝場吧。”這男子原來是西安城最大的貨棧三秦貨棧的大掌櫃楊不換。“有勞楊掌櫃了,家父讓代問您好。”曹世勳說著話,讓夥計將禮物給了楊不換。駝隊到達三秦的駝場後,楊不換看著卸下貨物,說了句話:“怎麼不早些運來這朔方的貨物,曹老掌櫃可知這朔方的貨物在西安城有多火爆,如今西安的同行商號,都搶著要朔方的皮貨。”“如此說來,我這趟貨該是來對了。”曹世勳高興的說。“也未必,朔方塞外貨棧的貨早打響了名頭,估計同行商號不容易接受其他的商號,曹老掌櫃錯過了好機會呀。”楊不換看著曹世勳說。“那依楊大掌櫃的意思,我該怎麼辦才好?”曹世勳說話間,早沒了出發時的銳氣,多了幾分焦慮和不安。“倒也不是沒有辦法,畢竟你這也是朔方的貨。”說著話,楊不換便安排曹世勳和關把頭到自己位於東大街的商號休息。“大少爺、二少爺、寶辛少爺,剛剛得到消息,三秦貨棧的楊不換大掌櫃邀請了西安城大部分的同行貨棧掌櫃到三秦貨棧,他們說是要采購什麼來自朔方雲來貨棧的貨。”張把頭對著幾位少爺說。幾人一聽也是吃了一驚,隨後又恢複了平靜。“大哥,這雲來貨棧的貨也跑的挺快的。”郭寶辛說。 “這也沒什麼奇怪,我們來得,其他貨棧也同樣來得,這倒是件好事,可以養活更多從事皮貨和山貨的朔方百姓,至少這些人可以養家糊口,不至於在冬天挨餓受凍。”梁文說著話,看著大家。大家說話間,梁武保持了沉默,什麼話也不說,梁文知道大哥的心結,便也不好說什麼,自是更加心疼和自己玩耍了二十多年的大哥。“張把頭,可找家熟悉的貨棧掌櫃,去看看大家對楊大掌櫃的這次采購活動的看法。”徐文樑說。“把頭舅舅說的是,我這就去找人。”張把頭說著話準備出去。“張把頭,可順便打探下,這次雲來跑駝隊的誰是總把頭,那曹老伯年紀大了,怎好這樣長途跋涉。”梁文說完話,張把頭出去了。“大哥,這雲來的貨也到了,肯定對我們的買賣有所衝擊,以後我們得更要小心從事,如果可以壟斷朔方的皮貨買賣,那我們就賺大了。”郭寶辛說完,幾人就看著他,這家夥的鬼主意真不少,不過都似乎還是有些道理,“這天下的買賣不是一個人做的,天下的錢也不是一人賺得完的,二弟呀,你小子就是有股子沒有思量的熱情,不過大哥我很欣賞你這股子熱情,我要是個女孩子,也非要嫁你不可。”梁文打趣的說,之後幾人大笑。隻有梁武沒有笑,心情複雜,一股莫名的惆悵讓他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