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到此時,白目韋陀已經落到平地,雙手一放,女子便自他身上滑了下來,癱軟在地,渾身抽搐了一會,便不動了。
白目韋陀視為無事,便要起腳離開,要步至獨孤信處。他有心放過這女孩子,便覺得這女孩子會僥幸感激,也沒做防備。
可他一腳起來,外一腳卻不能動了,仿佛被樹枝掛住,回頭一看才知道乃是被五根纖細的手指捏住了腳上的三陰交處,那五指雖隨一手不住抖動,可力氣卻深入皮肉,便連白目韋陀這樣的人物也覺得絲絲地疼痛。
“這般痛都受得住……”白目韋陀歎謂一句。“死了那個,是你的親人麼?”
小鶯竟抬起了頭,看著眼前這張鬼一般的臉,已是意識不清,仍艱難吐出一句:“不是,是小鶯最重要的人……”
便在此時,一根銀槍便插到了小鶯的背門之上,那一處立刻生了一朵的肉琉璃花,女子也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來,染汙了好一片軟絨似的青草地,那捏住白目韋陀的手卻不肯鬆開,隻是再沒有力氣把指甲嵌進仇人的皮肉了。
白目韋陀立刻轉向身後,便把麵具一扯而下,盯著那個下槍的人看,陰惻地說:“她是北朝人……也是個孩子。”
置槍的人也露出了半張臉麵,一雙眉頭也絕不示弱。“少將軍!她是玉艄宮的人!”
隻是看了她一招,便知道她是什麼來頭,果然不辱了那個白目南方廣目天王麵具,此人的長處便是通曉各方各派招式,一看就知是哪一路人物,人稱武錦囊的栗平。
其涉獵武學之深似滄穹無盡,北朝之中若是他認了第二,便無人敢認去那第一位。但是說到天下第一,還數奕雪山莊的二妹嶽雪儂,可惜伊人命薄,已經逝去。
當此時分,獨孤信已經施然而至,這般不徐不疾的勢頭,卻因為看見了小鶯的身子,便盡消了,這幹巴巴的老頭子,幾步踏上前去,蹲下探了探這女子的氣息,看著還剩一絲。便拍了一記大腿說了句:“得來全不費功夫。”
那位少將軍本來和南方廣目天王對峙著,一看見軍師前來,便恭敬地讓開了。還對著這老頭子深深拜了一下,方想開口,就看見老頭子向他平舉起一隻枯藤似的手,止了他的話頭,並趕緊先說了一句:“你的事先放下。”
他再看著前方的廣目天王,“栗平,你把這女子搬到將軍的箱子上去!”
“栗平遵命!”南方廣目天王對獨孤信行了一個軍禮,便一把抽出了銀槍,帶起女子一身,外一臂伸出,把這女子的身軀給夾在腋下。便幾步踏將出去,展開了輕功,往箱子處騰去。
“獨孤軍師……”少將軍欲言又止,卻連看了那女子兩三眼。
“我知你父親隻欲殺盡南朝人,你也隻是聽承你父親的命令,可是……都怪我,算錯了這邊的天氣,你父親要出關,便差上了一點。必須用鮮活女子血液來使得他陽氣調和,才可順利出關……”獨孤信垂頭頓足,猛地用煙杆子敲著樹幹,敲了幾下,便扶著樹幹咳了起來。
“軍師莫急,我並沒有怪責軍師的意思,隻是不明白軍師意圖,現下明白了,自當以父親為先,順從軍師的安排。”這少將軍說這麼多話,也是頭一回,可這話語間的情感便算少奉了。
獨孤信哼一聲,雖知道這少將軍如冰人冷冽,也感到點滴難耐,卻是歎了一氣,便算了,接著吩咐道:“若是無事,你便去把你父親放下來,然後把那女子的血都放了,等她死了便無用處了。”
“是。”這少將軍應得爽快,方才要放小鶯一馬,斷不是因為憐憫之,乃真是為了聽承父命而已。
隻見他幾步踏去,並無愧疚。少頃而已,便和十二兵士一起放下了那個鐵箱子,而小鶯的身子掛在箱子的四方頂上麵,顯得越發嬌小了。
後頭趕來的阿芙遠遠就看見了這陣勢,腳步更是飛奔開去。猶在此際,她卻感到腳上一緊,還未及回頭,已經失了平衡,自空中落下,給人倒掛在樹上了。
“不能再去了,阿芙。”這聲音阿芙認得,乃是慕淵兒,她抿嘴抬頭看,就看見那調皮的白衣女子坐在樹枝上,雙腳一晃一晃動作著。側畔是一身道姑裝扮的莫蘭姑姑,正是她用一道絲絡束住了阿芙的一隻腳踝,把阿芙吊將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