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涑這個城,雖說不上是極繁榮的,就是個連同兩國的驛城,一個驛城該有的繁盛,它也是有的,而一個驛城必須得有三樣東西是看家的,一是客店,而是銀號,三就是煙花地。懷涑也有著這般的地界。
客店有北朝知名的長興隆,銀號也有南北的京號,而煙花地則隻有一家獨大,名為鴛鴦號,雖是一間不起眼的兩層角樓,卻門庭若市,人人皆是搖著進,晃著出,幾步踉蹌夢生死。這正是個好地方啊!
白衣少年自然也是這般想著的,如是便搖大步往這店鋪的門麵走去,腳步毫不遲疑,倒是其人身後的數人卻有些凝滯了。
但這白衣少年雖衣闋翩翩,但那翩翩的方向乃一式朝前的,可是堅決得很,一點也不像是錯向方向,少年身後的人也隻好跟著其進去了那個地方。
其中一個黃衣的少年,甚遲疑了腳步,還是叫青衣男子拖了幾下,才不情願地進去了那地方。而一行五人一踏進那煙花之地,就被裏間的姑娘們盯上了。
這些個個容顏似玉的公子哥,身上錦衣綢緞,環佩叮當,最要緊是幾人腰帶吊住的錢袋,都滿滿鼓鼓的,看著這派頭,真不知道是何處來的富家公子,莫不是平日遊戲慣了,這會兒被父親喊來管一下家中辦貨事宜,可是日久無聊,總算是尋到這地界來。
這種想法,也是尋常人之念,那鴛鴦號的老鴇自是這樣想的,搖著腰肢就攀了上來,卻被白衣公子一柄折扇擋開了她的肩膀。
“你這身上的脂粉氣太俗,不要靠近我。”其人斜睨那矮肥的老鴇,厭惡之情甚重。卻教邊上玄色衣衫的男子不高興了,眉眼都是怪責。
“妖……不對!福公子怎麼能那般無禮。”這人眉目如玉,正是個溫潤的好人兒,那老鴇也算是半個人精,閱人無數,就是沒見過長得這般清脫出塵的人兒。
接後的兩位公子看起來年紀都不大,一個黃衣一個青衣,正在四處張望,猶帶些驚惶,黃衣的還帶些羞愧,當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吧。
老鴇忍不住掩嘴輕笑,低頭顧盼一會,再抬頭,卻看見藕色衣衫的一個公子正把臉蹭了上來,陰惻殺氣地一笑:“你這到底在打量些什麼呢?是不是在想著怎麼騙我們在你這兒花大錢呢?”
老鴇立刻嚇了一跳,雙腳都軟掉了。“大爺怎就這麼說話呢?咱……咱這兒是溫柔鄉,是讓人開心的地方,怎麼會騙錢呢?”
“阿嬰!”白衣少年呲了一聲生氣。“過來!”再往那藕色衣裳的男子招手一記。藕色衣裳的男子竟跳步及到其人身邊,雙手撐在他肩上,甚似一個孩童。
那男子少說也有尺八高,百十斤,眉目也是凜冽威嚴的,可那神情態度竟十分兒戲。老鴇剛稱道奇怪,便看見自家有個姑娘露出半邊乳房駕著一個酒醉的中年漢子走到門邊。這正要嗬斥她快些送她相好的回房,就聽見黃衣的男子呼喊一聲,便捂著雙眼偷到青衣男子的懷中,這般情景,教人如何落眼,莫非這兩位就是傳說中的龍陽之癖?!
老鴇頓時傻了眼,不甚明白這行人來此處有何事,莫非是來鬧事的?!其人遲疑間低頭思索,再回頭,已見白衣少年正身坐在這大廳中的空席上,嗑地撂開了一袋碎銀子。“先上些酒菜,姑娘可以慢著,順便跟我說說你這兒有什麼好看好玩的,看我高興不高興,高興還有銀子賞。”
這人坐定,其他幾人也就坐定了,老鴇雖是精明,可做人就是簡單,有錢便能使她喊出鬼來推磨,看見這袋銀子,怎能不歡喜,所有的懷疑都得拋去腦袋後麵了。其人哼哼出一張圓月似的笑臉,笑得眼睛都快不見了,搖啊晃啊地上來,雙手取拾了銀錢,弓著腰口上碎碎地應著:“酒菜很快上,很快上……幾位爺先看看歌舞,咱這兒的歌舞可是一絕啊……”
“自然會好好看的,不牢你費心。”玄衣男子禮貌一笑,回以一個點頭,惹得那老鴇一陣哼哼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