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雪域獵王(二)(1 / 2)

然而大街上的搜捕居然也是森森然的嚴謹。齊爺把能用上的人都用上了。雪海猜測他一定太想拿她換回自己的兒子。齊楚兩家的仇,她豈止是耳聞。於是,一旦稍有不慎,她的小命兒就該葬送在這些人手裏了。

見此亂象,依稀明白過來,木葉要把她留給齊爺,目的不是衝著她楚雪海,而是希望把整個江湖拖進一場混戰裏。南岸和北岸之間的仇恨會一點即燃。可他為什麼不把她直接交到齊爺手裏就那樣滿足欣喜了呢?應該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吧!齊爺的注意力如果全部都在她楚雪海身上,說不定,就方便他去實行更加不可告人之事。

密密匝匝的齊家武師堆裏,飄飄忽忽的白燈籠分外恐怖。雪海踏著冰冷的石板,望著天上遙不可及的月亮,心中一陣苦寒。她深深覺得自己的身份在這北岸掩藏不了多久的,尤其,沒吃沒喝沒有銀子的,即便藏住了,也早晚是餓死的命!

長長一聲歎息。怎麼辦呢?

再次抬頭,卻見不遠處,大路盡頭,停著一輛馬車!

重要的不在於馬車,而在於哼著粗氣的馬的身旁,一身黑衣格外肅殺的趕車人!幽幽的月光映照之下,那長影拖曳出幾分風塵仆仆的江湖氣息。袍底,暗暗透著古銅色的劍鞘一角。

雪海狂喜地飛奔而去,脫口而出:“君和大哥!”

但當那人聞聲回頭的時刻,雪海整個人都僵死在了原地。

那是一張方闊英挺的臉,完全不同於謝君和淩厲如刀削的尖下巴。此人雙眉粗獷如斧,雙目炯炯射著星辰似的光。一字濃須橫在唇上,更添了幾分嚴肅。再看,就連身材也不一樣嘛!謝君和高拔卻枯瘦,而此人,分明如一座黑色的山峰一般,魁梧、偉岸。那人一動不動地叉開雙腿立定,任衣袍在風裏嘩嘩作響,說不定十個大漢上前都未必能推得動他一個。看年紀,也已近不惑了。江湖的閱曆已在他的眼角刻下歲月的痕跡。他竟似乎在朝著雪海笑——嘴角分明笑著,可眼中卻暗藏著深不可測的寒光。

雪海發現僅僅是自己太過想念那個三天兩頭醉著的家夥了。

他終於開腔了:“姑娘是謝大俠的朋友?”

雪海警惕,不答。但是剛才的聲音已經出賣了她的身份。

厚重的聲音嗬嗬作笑道:“我與謝大俠,也曾相識。”

說到謝君和的時候,他的眼睛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凶光,但隻是轉瞬之間就杳不可尋了,她也不敢肯定那種犀利是不是凶光。身後的叫囂聲再度逼近,似乎剛才的騙局眨眼已經被揭穿。性命要緊,即便是個陷阱也沒時間可供她猶豫了!

黑衣人從從容容拉開車簾,她一縱身竄了上去,抱腿蜷縮成了一團。真心是個混亂的冷夜。隻聽得馬車外笨重而雜亂的腳步碾壓過石板路麵,夾雜著佩刀佩劍互相撞擊發出的鏗鏗聲。還有無禮的嗬斥:“喂,見沒見過個扮成夥計的丫頭,個子不高,細皮嫩肉的?見過的說話,有賞!”

車廂外敦厚實誠的聲音道:“似乎有個夥計經過,竟是丫頭?往那邊去了!”

奇怪,剛才那人說話的口氣可不是這樣!

雪海悄悄掀開車簾一角,探出眼睛向外張望。依然隻有馬車夫一人而已。燈籠的白光明明滅滅地在路的盡頭閃爍不止。齊家那一撥武師已追著莫須有的“楚雪海”向遠處去了。追擊的聲音又從另一個角落裏逼近。一刻不停歇地,緊接著又來了一撥。心不由得隨之高懸了起來。忽見人群中木葉那雙殺氣蕩漾的媚眼一閃而過,懷著陰慘慘的笑。她驚恐地按住簾角,再不敢偷看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