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和立刻追問道:“誰讓你們送這趟貨的?大掌櫃送貨前可曾見過什麼人?”黎照臨意味深長地瞅著謝君和,神秘地揚起嘴角:“謝大俠竟也不知道攪局之人?”幽暗的聲音,分明有所指,讓謝君和凜然。
“什麼意思?”
黎照臨淡淡一笑:“大掌櫃送貨前見過的人,我以為你該知曉,不然,便是該怪楚掌門太不夠兄弟了……”
突然把楚濤扯進來,謝君和臉色一白。難道說此事竟與逐羽劍派有關?!怎麼可能?如今謝君和才是逐羽劍派真正的掌事人,會有什麼事連他都不知道?更不可思議在於他不知道的事卻讓這個黎照臨知道了,怪異萬分!著實沒想到黎照臨的來頭如此複雜。
謝君和冷笑一聲,暫不理會,轉向吳子兮道:“告訴我,怎麼回事?”
吳子兮猶豫良久,見躲不過去才道:“大掌櫃籌備西行之時確實見過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但是他們見麵所為何事,我便不知曉了——我隻在茶行後門的巷口遠遠見了此人,行蹤有些詭秘。”
“說話別囉嗦!”謝君和不滿道。
“應是北岸齊爺的得力助手,沈雁飛。”吳子兮道,“當時我也覺得奇怪,北岸江湖與我等幾無往來,若不是在秦家齊家的喜宴上見過此人,我也認不出來。他怎麼會找大掌櫃……”
然而謝君和已無心思繼續聽下去了,他用鷹隼般的目光逼視著黎照臨:既然是與沈雁飛有關係,此人又為什麼提到楚濤?沈雁飛與楚濤的暗中聯係,全天下會有幾個人知曉?他又怎麼知道沈雁飛和東南茶幫的聯係?再想起紅霜鎮外的意外相逢,分明覺得那浪蕩嬉笑的麵目背後,定是包藏禍心。
他牢牢握了握劍柄。
豈料黎照臨頗為無辜地伸了個懶腰,轉頭向黑暗中去:“唉!這大半夜的沒個頭緒,暈啊!好在救人一命,不算徒勞。罷了罷了,回去睡咯!”
謝君和再望一眼驚魂未定的吳子兮,無奈道:“大少爺也隨我等回去吧。待天亮後從長計議。”依他以前的心性,早已一劍削過去。然而此刻,他更清楚此人底細非同尋常,輕動不得。唯有緊盯著他,看清背後的糾葛,才是入局最好時機。
“你……”吳子兮卻僵直在原地,原來他的雙腿竟已因驚恐而麻木無感。“你能保我安全?”他用顫抖的語調追問謝君和。想必他認為謝君和的身手是他如今保命的唯一依靠了。“若是他們再來……”
謝君和長歎著,痞笑兩聲。對這些外強中幹的公子哥兒,他向來沒什麼耐性:“黎小哥,牽馬,這奶娃娃交給你,老子找個地方喝酒去!”
吳子兮發抖地扯住他的袖子:“送我回去,酒錢……算我的。”
“嘿嘿,不多訛你,三壇。”
“多少都行。”
“成交!”謝君和得意地吹了聲口哨。
恰黎照臨牽來了馬,謝君和一臂夾起吳子兮,將之甩上了馬背,往馬背上輕輕一拍,馬就聽話地一路向前緩行了。黎照臨正想避開他,豈料他隨即一伸手,就勾上了黎照臨的脖子:“黎小哥,有人請客,再陪我喝幾杯?”
此語一出,黎照臨的臉都綠了,隻是一路抽搐著步子,忐忑悶聲低頭而行。
直待回到客棧,吳子兮連夜令人清點貨品,才在一塊空心茶磚的內部找出幾片殘頁,以隸書在某一頁腳題寫道:本心明淨,故可化鐵為塵,無堅不摧。他驚慌失措地將這一殘本交給謝君和與黎照臨。二人在屋內細觀這殘本:隻是薄薄的幾頁紙,斷處參差不齊,顯然是急匆匆從什麼地方撕扯下來。
果為鐵塵訣麼?謝君和疑道。若是傳說中宋家的鐵塵訣,何以在東南吳家的茶磚裏?若不是,何以引來天越門的覬覦?“這東西得收好。”他向吳子兮建議,“無論真假,皆已身在局中。一旦處置失當,必死。”
吳子兮突然雙腿發軟,哀求道:“此等奪命物件,委實無福消受。謝護衛……謝大俠,無論如何煩請保管!救我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