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 執念於心(上)(1 / 2)

黑石崖烽火連天的時候,楚家的院落裏卻是空落落的蕭瑟。

薇蘭沒有睡。

馭風在馬廄裏嘶鳴不止,聲音大得連芝蘭苑都可聞見。這是她嫁入楚家多年來從未遇見過的。她循聲而去,向從未涉足的馬廄。

就隻見此馬焦躁地來回兜著圈子,鼻子裏哼哧哼哧地出著氣。時而向著門口昂首嘶鳴一聲。看馬的老師傅倒是認得她,向她躬身行禮。馭風的聲音也驚動了段詩雨,她已先一步到了。“李師傅,馭風怎麼了?病了嗎?”

李師傅直搖頭:“此馬素來靈巧解人意,少主甚愛之,然而竟連續兩日草料未進,今日嘶鳴不止,甚是怪異。”

“馭風,馭風!”詩雨連喚它兩聲。它好像認得詩雨,探出頭來,嗚嗚地向她蹭過來,好似有話要說。詩雨輕撫過它灰色的鬃毛,衝著它默默耳語了幾句,它就漸漸安靜下來,許久,那雙大眼睛裏竟充盈起淚水。

“它哭了?”薇蘭驚奇。

李師傅說道:“怪了,這幾日都不讓我近它身。前日少主往黑石崖巡防,本欲乘馬,不料馭風偏偏蜷在馬廄裏不出來,馬鞭也趕不出它,少主便與黎醫師步行出門。沒多久這廝便鬧起了脾氣。”

“楚掌門告訴過我,此馬通靈性。與它說話,好像都聽得懂。”詩雨輕撫著馭風的頭,它漸漸蜷起腿低下頭,像個發完脾氣討要安撫的孩子,與她撒著嬌。

若是它能言說,會說些什麼呢?薇蘭不安起來。黑石崖頂的烽火曆曆在目,逐羽劍派幾乎全員出動,她也知曉,如此緊要的時刻,馭風應該也是懂得的吧。它怎能忍受主人此刻居然棄它於馬廄?

“我去書房看看。書房裏有他的琴和劍。”薇蘭想,“他應是會回來取的吧,最不濟,龍冥劍總要隨他一戰的。這個寧死不肯服輸的人,豈會錯過今夜?”她癡癡地等著,總以為他下一刻就會出現。

書房裏居然亮著燈!還有一個人影在書桌前晃動!薇蘭隻覺心快要從嗓子裏蹦出來。

“夫君!”她興衝衝地推門而入。

卻是一張方闊的臉,棱角如削,褻意地瞟著她。“少夫人,見誰都是夫君可不好!我們見過了。”

薇蘭的肢體立刻僵硬在了原地:這恐怖的麵容,恐怖的聲音,分明是數月前早已領教。那日死神臨近的壓迫感,此刻正極為不客氣地逼迫著她,使得她連呼吸都忘記了。那日裏,唯一的一抹亮色就是那股把她從死神手中生生拽回來的力量——那日她以為他不會在意的,可是他卻決然地擋在她身前。

今日呢……恍惚裏她居然希冀起來。馭風在喚他,她在等他,他可知曉?

“方夕!休得無禮!”跟進來的段詩雨徑直將她擋在身後。

仿佛,是有那麼些不一樣。

可是寒光一凜,詩雨便悄無聲息地倒了下去。梨花劍太快了,快得段詩雨根本來不及抽出劍。

薇蘭一瞬間害怕得幾乎僵成石像。沒來得及呼喊,也沒來得及反抗,方夕已一躍而起堵著門,順便一把環住她,從背後卡住了她的脖子,封住了她的口。

相同的恐懼,相同的絕望——她又落在了他手裏。忽然想起汪鴻曾經催她離開此處——他應是最清楚此地的危險吧,他又怎會忍心……越是戰栗,居然讓她越是期冀。

夠了。她默默閉上眼。她或許隻是實在太想他了……好傻……

“楚濤後院的女人,都是有幾分姿色的!”他沉重的鼻息噴在她的脖間,使她一陣陣幹嘔。“拿你去換楚雪海,總好過空手而回。再不濟,楚濤的女人,賣給他的仇人,自然有人出價。”薇蘭隻覺一陣窒息,眼前眩暈不止。

突然,餘光瞟見劍架上居然空空如也!龍冥劍呢?心中狠狠一驚。

難道,他?

腦海中浮現出那翩然而至的長影,還有擁她入懷的溫厚。然而此刻,隻有凜凜殺意包裹著她。脖頸的每一個骨節都在作響,意識就要被抽離開。她得活著,不能做他的俘虜!她拚命想要掰開脖間那鐵鉗,卻又怎生拗得過他?無意間觸及他胳膊上一條蚯蚓一樣的傷痕,似乎激起了他翻江倒海般的仇恨。

他抓著她的頭發就往門框撞過去。咚地一響,隻覺眼前漆黑一片,耳邊嗡嗡炸開,便如失翼的雁,栽向了地麵。臉上似有熱流淌過,應是她的血。然而痛感都已被剝奪。方夕抓起她的頭發,掰過她的臉,強迫她看著他,惡狠狠道:“皆是因你,才有那傷,你忘了?看來我該在你漂亮的臉上也留個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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