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緩緩向前移動,我卻沒有躁動不安,想到即將做媽媽,淡淡的喜悅籠上心頭,帶出無限的遐想和希望。再抬頭時,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抽血時血沿著筒壁渲染出的黑紅,沉澱到筒底,慢慢將整個器皿灌滿。
左邊的一個男人伸出粗壯的手臂,我看到護士取了一根大針,針頭中空部分足可以插進鉛筆芯,正奇異抽血怎麼會用那麼粗的針頭,護士已經拿著針頭一針紮進男人臂彎處凸出的血管,我嚇得直吐舌頭,“天啦!”驚呼未完,隻見那血就像流水般汩汩流出,隻幾秒鍾就把粗大的器皿盛滿。
護士熟練地抽完一管,拔掉,拿出一個同樣粗的血筒,“還要抽?”我倒吸一口冷氣,這還不得把人抽死。
站在我前麵的人回頭平靜地看我一眼,道:“要抽四筒呢。”
我嚇得哆嗦,結結巴巴道:“四、四筒,是不是、都要這樣?”
她笑:“那倒沒有,”指了指左邊的隊伍,“看到沒,站在這邊的男士才這麼抽,我們這邊不是。”
“為什麼要抽這麼多?”我疑惑。
“聽說兩口子血型不合才這樣。”
這倒勾起了我的興趣,“還有這種事?”
“你沒聽說過?這事多得很。”
“哦,怎麼知道兩口子血型不合?”我問。
“聽說血型不合的人可以懷孕,但孩子在肚子裏一般呆不夠三個月,一個多月或兩個多月就會胎死腹中。”
“這麼慘?”想不到竟有這種病,可謂聽所未聽。
“可不是麼?”她輕歎。
“怎麼治?”直覺上這種病應該難治,血型不合哪,總不可能改變一個人的血型吧。
“說起來簡單,”她可能猜到我的想法,“隻要抽了男人的血,分離出血清打進女人體內就可以。”
“就這樣?”果然簡單,以人類現有的醫學技術,把血清從血液裏分離出來當然不是難事。
“是啊,就這樣,而且聽說治三四個月就可以了,每次也就三四百塊錢。”
“以後懷孕孩子就可以生出來了?”
“是啊,你以為呢?”她反問。
是啊,你覺得有多難呢,我抬頭看左邊隊伍,那個男人已經走了,又一個男人正捋著袖子坐在護士前麵準備抽血呢。
“你呢,為什麼到這裏來?”她估計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到這裏來的女人誰沒有秘密,而秘密往往最能撥動人的心弦。
“我麼?懷不上。”我抿嘴,心想也沒什麼不能說的,站在這裏的哪個女人是正常的。
她笑,“我也是。”
我仔細打量她,皮膚白皙,身材豐腴,臉很大,有點胖,但五官長得精致,卻是個美女。
她見我看她,笑笑道:“很奇怪吧,別人都說我骨盆寬,是多生相,偏偏幾年下來一個也沒生出來。去檢查竟然先天性輸卵管不通,隻怪我老媽,什麼都生好了,就那個地方沒生好。”
她說得豪爽,我聽得笑了。
“你呢?什麼原因?”
我說我也是輸卵管不通,不過是後天的。
她笑:“你就好了,懷過孕,很容易的。”
“醫生也這麼說。”我連忙附和,又安慰她道,“沒懷過的也容易,醫生說了,隻要身體沒大問題,一定能懷上。”
兩人越聊越開心,越聊越親切,正要交換手機號碼,已經到她了,她說:“等會兒。”
我點頭,不過接下來一個是我,她老公過來接她了,她便跟我揮手作別。
針頭紮進血管時我隻覺得刺痛,皺皺眉,抬眼去看,隻見針頭壓進肉裏,血從針頭緩緩流出,經過橡皮管,瞬間染紅整個血筒,一陣陣眩暈襲來,我聽到護士的聲音,“小姐,你暈血嗎?”
左邊隊伍已經抽完,護士正收拾東西,聽到這話,忙輕輕地把我的頭扭向一邊,她溫柔地說:“暈血的話就不要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