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這次窩裏反,或許我們會成為朋友,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那家酒吧就交給你了。”我攥著熱水壺走過去。
小鍾和我對視了一眼,隨即垂下眼皮。
我閉上了眼睛,狠狠的砸了下去,小鍾沒有躲避,我手裏的熱水壺直直砸在他的後腦勺,在他身體傾倒的那一刻,用盡最後的力氣說了句:“羅老大一會就到……”
後來每當我回想起砸小鍾這一下就覺得自己特別愧疚,我真希望小鍾以後把那家酒吧經營的紅紅火火,有朝一日我換個身份回來,或許還能並肩作戰。
我換上小鍾的風衣,用剪刀把襯剪開一個口子,將那一百萬都倒進去,用腰帶紮緊,急匆匆離開小院。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馬路盡頭有一束車燈照來,我閃身蹲在旁邊的垃圾桶後麵。
幾分鍾後,兩輛轎車停在院外,我凝神一看,林安妮帶著羅老大往院裏走,伴隨著林安妮一聲尖叫,他們出屋比進去都快,羅老大和一個小弟抬著小鍾放到前麵那輛車裏。
“那小子剛跑,你們趕緊到餘橋高速路口攔人!”羅老大打著電話上了車,又勾勾手指頭,讓小弟過來。
“大哥放心,你交代我的事一定辦好了。”小弟誠惶誠恐的給羅老大點煙。
羅老大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示意林安妮開車,那輛車隨即消失在夜色中。
那個小弟目送老大走後,手裏甩著車鑰匙,擰開車門準備上車,我一個箭步竄上去,那小子被我撞了個趔趄,還沒爬起來,就被我一塊磚頭拍暈了過去。
我把那小子手機掏出來遠遠的丟進水溝裏,左顧右盼上了車,剛關上車門,忽然從後視鏡裏看到還有一個人坐在後排。
我飛快的轉過頭掃了一眼,驚訝的看著他:“凱哥?”
凱哥無暇看我,視線一直凝視著車窗外的月光。
“凱哥。”我又叫了一聲。
凱哥雙目無神的轉過頭,終於看清是我,微微吃驚後一句話沒說。
“凱哥,你的事我都聽老虎他們說了,羅老大這是要送你去菲利賓吧?別跟他賭,他出老千的,他怎麼可能讓你翻本……等你再也拿不出錢來後,沒準會對你下黑手。”我沉聲說道,凱哥的公司早就輸沒了,他老子一氣之下犯了腦血栓,三個多月前就去世了。
“算了,我不去在國內也混不下去,到那邊,或許還有一線希望,至於你說的下黑手,我也見識過……”凱哥終於開口道。
凱哥說起他的事的時候,我腦子裏浮現出一副畫麵……在東南亞的黑賭場裏,腦子腐爛的凱哥大餅滿天飛,羅老大在監控室裏和合夥人欣賞著這一幕。
等凱哥舊債未還、新債高築時,就被羅老大請到小黑屋裏,扔個麵包一瓶水,當然還有一部手機,讓凱哥想辦法湊錢,想不出辦法就打,無限期的關下去。
說到這凱哥自嘲的笑了笑,對我說:“賭到我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可怕的,本來昨天就要走,羅老大說這邊還有一個人,沒想到是你。”
“凱哥,我跟你道歉,那次是我不好,千了你那麼多錢,要不你跟我一起逃吧,反正禾城呆不下去了,去哪不是混。”我腦袋一熱勸他說。
凱哥無動於衷,半晌,雙手擼了一把臉說:“你以為我欠了多少錢?說出來別說你不信,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家人、親戚、朋友,羅老大都知道住哪,我怎麼走?對了,你要真想幫我……”
凱哥在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隨後推開車門下了車,站在我打暈的那個馬仔旁邊等羅老大,總之,羅老大是凱哥的仇人,也是凱哥妄圖東山再起的唯一希望。
望著後視鏡中的凱哥,我開車離開餘橋鎮,在天色還沒放亮前朝著楊倩的房子趕去。
楊倩家的門虛掩著,我推門進去,客廳裏狼藉一片,楊倩抽泣的聲音從臥室傳來,我輕輕走到臥室門口,看到楊倩像一隻受驚的老鼠一樣縮在床頭,滿臉淚痕抱著枕頭瑟瑟發抖。
“楊倩?”我皺著眉頭叫了一聲。
楊倩茫然的抬頭看了我一眼,隨後低下頭嘴角動了動說:“孫凱打電話說有個朋友來接我走,沒想到是你。”
“跟我走。”我把楊倩拽起來,拎上她剛收拾好的衣物,把門窗都鎖上,出了門直奔火車站而去。
那一天我二十五周歲,我還記得那一天非常冷。
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我和楊倩望著頭上的高樓大廈,街上的紅男綠女,決定暫時在這安頓下來。
不久以後,我和林安妮通過一次公用電話,是在我換地方的時候打的,我問她原諒我了嗎,她什麼也沒說。
誌強和老虎小姨子結婚後,一直在賭檔幫忙,不是出老千,是幫老虎抓老千。
而東北那些朋友呢,老白年後就開始動工,洋洋替我墊付了我的那份投資,電話裏問我什麼時候過去玩……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