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這樣想著,這邊渥丹已好生修整後換了衣裳叫上霄柯往知府走來。
階州雖地處西北,但並非傳言所說的黃沙漫天黃土覆地,反而處處可見綠蔭,高大的樹幹直入雲霄,風過處帶的樹葉婆娑作響。知府府邸位於護城河的西岸,由於位置良好所以這一帶多住宅,一路走來,家家牆頭上皆是綠蘿蔓蔓,不知道的還以為誤入了江南人家。
正值午時,府邸門前倒也清靜得很。渥丹移步上前,扣了扣門,半晌,門打開出來個小廝。
將渥丹上下打量一番後道:“姑娘可是汝州人仕?”
渥丹心下一思索,自己雖是從犬丘來的,倒的確是土生土長的汝州人。於是點了點頭。
小廝見了,側身一讓,“姑娘裏麵請,我家大人已等候多時了。”
還未入得正廳,李存煦已從裏麵迎了出來。
兩人走近後,渥丹深深道一個萬福,李存煦趕忙扶起,“小丹妹,些許日子不見還會跟我作禮了,果然是長大了。”說罷揉了揉渥丹的發頂心。
恍然間似乎又回到初識那年一翩然公子自牆頭躍下,俊朗的麵容上眉峰輕挑:“你家荼蘼花開得不錯,就是刺有些多了。”
原來,即使在這多年的時間裏不見了很多人很多事,仍會有一人還複從前,未曾離去。
這樣,很好。
渥丹抬起頭,遞出一抹笑,“在暘哥哥”
李存煦唇邊梨渦複現,牽起渥丹的手,“跟我來”
繞過幾個院門踏過幾條回廊,李存煦在一院門前站定,回過身來對渥丹說道:“今後,你就住在這個院子罷,雖離正廳遠了些不過卻清靜,而且離我的書房也近,有事可隨時來找我。”
渥丹早已是滿心的歡喜,哪裏會去探究李存煦的話語,更遑論為何有事可隨時去書房找他,莫不是總呆在書房?
“我正喜歡的就是清靜的地兒,不知這院子取了名不曾?”
李存煦失笑,這丫頭來這裏不問其他先問的竟是院子有沒有名字,“沒有,你可以給取一個,反正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
家?這個詞於渥丹而言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其實在的意義了,如今被李存煦提起,渥丹心裏驀然有些澀澀的。
“不如就叫‘維夏’院,夏者,大也,另夏天是一年中最美好繁盛的時節,在暘,可以麼?”
“你的院子,想叫什麼自然是主人說了算。我們進去看看。”
院子裏三間正房,左邊一溜四間小小的瓦房是給丫鬟和小廝的,右邊立著一棵粗壯的晚櫻,上頭還殘留著些許未凋零的花瓣,樹下設了一石頭鑿的圓桌並幾方石凳。更讓渥丹欣喜的是離石桌不遠的地方竟然還有一座秋千,上麵纏滿藤蘿。
“那個,我可以玩嗎?”
看著童心未泯的渥丹,李存煦負手笑道:“起初我覺著院子太過清冷,於是命人做了個秋千。我已說過,從現在起這院子裏的一切都是你的,隨便用。”
站在李存煦身後的管家聽此不由蹙眉,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大人近日才著人辦置來的,包括房內的擺設用度比夫人院裏的都好上許多。看來,這個新來的姑娘在大人心中的份量不輕。
正說著話,一端莊的女子款款移步進來。
“在暘”聞言院中立著的二人皆回過頭去。
尹歐蘭在李存煦身旁站定,笑問:“在暘,這位姑娘是?”
(注1,男子之美稱。《詩?召南?野有死麕》:“有女懷春,吉士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