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攻下後沒過幾日,雨季便到了。
鋪天蓋地的雨簾從天空中垂了下來,連著大半個月都未有停歇,到處是濕漉漉的感覺。獨孤如願手下的兵士全都來自北方,這樣潮濕的天氣頗為不適應,雖然不用操練,但依舊叫苦不迭。
雨季換來了難得的悠閑時光,眼看蝶戀的肚子漸漸顯露出來,獨孤如願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還派人從江陵將藥叟請了過來,早晚請益如何幫蝶戀調理身體,府中的丫鬟小廝全都暗地裏偷笑這平日裏英武不凡的將軍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入城將近一月之久,楊忠大半時間都悶在軍營裏不得外出,獨孤如願又隻是陪在蝶戀身邊,以楊忠的性子,早就快憋瘋了……
今日,趁著去獨孤如願府上彙報軍情的空檔,楊忠出了門便拐進了街市,直奔酒肆而去。
軍中嚴禁飲酒,楊忠也不能例外,可是此刻獨孤如願閉門不出,不少將領也會偷偷的溜出來喝兩杯,隻要不被發現即可。現在楊忠的酒癮來了,自然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因為才過未時,酒肆裏很是冷清,店家和小二都在打瞌睡,楊忠推門而入反倒是把兩人嚇了一跳。店小二趕緊迎了上來替楊忠脫下蓑衣鬥笠掛在簷下,楊忠甩掉頭發上的水滴,找了個位置點了幾個熟食,便從火爐上拿起燙好的熱酒自斟自飲起來。
三杯熱酒下肚,半月的潮濕寒冷似乎全都被酒勁催發了出來,渾身說不出的痛快。楊忠又滿滿地倒了一杯,正要灌入喉間,一陣冷風夾雜著雨絲湧入酒肆,吹得桌上爐火差點熄滅。
楊忠抬眼一看,酒肆外這時進來了三個人,渾身濕透,仿是剛跌進水裏一般,楊忠望望窗外,如此大的雨這三人竟然都未穿蓑衣,而且一進酒肆目光便不斷在自己身上遊移,顯然並非來喝酒那麼簡單。
“在下一個人喝酒也著實無聊,不如讓我做東,請三位喝杯熱酒!”楊忠低笑著看向來人,他雖然外表粗豪,處事卻及其小心,否則獨孤如願也不會把軍務都交給他來打理。
三個人顯然沒想到楊忠會出口相邀,互相看了一眼後便走到了楊忠的桌前,將兵刃放下後便坐了下來。楊忠吩咐小二添上食具,又再要了兩壺酒便讓小二和店家都退下了。店家迎來送往,一看情勢不妙便立刻帶著小二退到了店後不再出來。
楊忠麵不改色,拿起酒壺就給三人斟起酒來:“三位趕路這麼心急,這雨濕冷,若不喝杯熱酒,隻怕會風寒傷體。”
三人也不答話,端起酒杯便一飲而盡。
楊忠見此,又笑著道:“我說,你們難道不怕我下毒嗎?”
三人中較為清瘦的一位擦了一下嘴角,聲音低沉:“若是你楊忠這樣卑鄙,我們也怨不得別人!”
“痛快!”楊忠又喝了一杯:“既然知道我是誰,想必也是為了我而來,是敵是友給句痛快話!”
那人接過酒壺替楊忠倒了一杯,不緊不慢的開口:“有人出錢給兄弟拿下你和獨孤如願的項上人頭,可是這幾日,獨孤如願足不出戶,而你也一直在軍營,我們無處下手,今日剛剛得到你單獨出現的消息,便冒雨前來,倒顯得狼狽了!”
“哈哈哈!”楊忠大笑一聲,立刻問道來人:“不知在下的人頭價值幾何?”
那人也不以為然,喝了一口酒直言不諱道:“將軍勇武過人,但凡取將軍人頭者,賞金千兩,賜食邑五百戶!獨孤將軍文武雙全,是難得的帥才,生擒他得賞金萬兩,賜食邑五千戶,取下他人頭之人則是一半之數。不過你們二人都非易與之輩,很難生擒,所以我們也隻是打算取了人頭就走!”
楊忠一聽,將手中熱酒一飲而盡:“那為何還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