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少保覺得應如何應對城外流民?”趙桓想知道這幫文臣的想法。
蔡攸搖了搖頭,道:“民受朝廷恩惠,應當死於王事,貪生怕死之徒,救他們又有什麼用呢?”
趙桓算是徹底理解了,什麼叫做精致利己主義。感情死的不是你啊!他心中剛剛升起一點這貨還蠻有才的想法,徹底消失不見。
種師道一言不發,李綱要的完了,蔡攸的主意有用不到,事兒轉了一圈,還是要趙桓拿注意。
這是到底,還是錢糧的問題,現在國庫沒錢,隻能皇帝想辦法了。
趙桓思忖了片刻道:“不如這樣,讓流民進城之後,先洗漱一番,畢竟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恐怕會有瘟疫。”
“李綱,讓流民在軍器監幫工,每做一工,就給一的口糧。如果無所事事,恐生事端。國難危機,幫工亦可緩解一些匠作的疲勞。具體的事務,孫博負責吧。”孫博是個想把事做好的人,忙起來,就不會考慮郭京這種迷信的事了。
李綱想了想道:“以工代賑?是不是僅限製與軍器監?”
趙桓一愣,以工代賑的這個思路來源於他淺薄的曆史觀,他也不想這些流民閑著。
他隻知道一個羅斯福在二戰前夕幹過這事,對於恢複國民經濟效果很強。
隻是李綱這麼一問,他開始認真考慮這個事。
大宋流民怎麼可能僅僅是汴京城下這一撮?
金人南下的結果,戰爭的創傷,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愈合?
李綱這個問題,問的很好!
戰爭獲勝,如何恢複戰爭的創傷,現在已經可以考慮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趙桓覺得自己有點膨脹了,金國還在自己門口,伺機而動,自己就考慮起來戰後各種事務了。主要是金兵很難攻下汴京。
對方總是要走的,黃河解凍的那一,他這隻軍隊隻會被全軍覆滅。
“建個專門的工賑監吧,孫博暫任同知……工賑監少監,既然軍器監有活,就讓流民在軍器監做工,如果城防上需要,也可以讓流民上城牆修複城防,搬運軍器。”趙桓下了令。
算是把這事確定下來。
隻不過執行人是孫博,手下之人如何安排,是否貪腐,自然有皇城司的察子盯著。這也是他喊沈從來的目的。
“同知?”蔡攸聲自言自語了一聲,還是被趙桓聽到了!
盲生啊!你發現了華點啊!
趙桓不得不感慨,這老狐狸的鼻子就是靈敏,自己就是漏了嘴,這貨直接就聽出來了。
同知這詞,一般不會用監一級,少府監少監,軍器監少監,將作監少監,都是少監。
這個工賑監不應該稱呼同知。
他意識到不對頭的時候,就及時改口,還是被老狐狸蔡攸看了出來。
工賑監在戰後重建中,一定會不斷的擴大,到那時,怎麼可能僅僅是個少監一級的官?肯定會升遷。
蔡攸羨慕的看了一眼孫博。
這個傻乎乎的人,真是傻人有傻福。
因為辦事認真就委以重任,隻要不做錯事,飛黃騰達不在話下。
即使未來的工賑使是李綱或者宗澤一類的人,這個孫博,也是簡在帝心,平步青雲了。
種師道李綱也深知新帝這句口誤露出的風向,他們都看著孫博,隻有孫博一臉懵的看著左右,不明所以。
自己接了個苦差事,為什麼他們都如此的羨慕?
“李綱,我們去城牆上看看這些流民吧。”趙桓起身,換了常服,沈從帶著一隊親從官護衛著趙桓。
一行人向著戴樓門出發,戴樓門雖然緊鄰陳州門,但是護城河未被填埋,與陳州門不是一個方向。
流民從這個方向來,多數都集中在這個方向上。
趙桓登上了城樓,在五鳳城樓下,看著遠處三五十個成為一團的流民報團取暖。
正如他猜測的那樣,這些流民失去了所有,他們沒有任何價值。
身無長物、衣衫襤褸的女子緊緊的抱著自己孩子,但是依然抵不過呼嘯的大風和剛剛降雪的氣,被凍的瑟瑟發抖。
女子的眼神中充斥著絕望惶恐和不安,看著孩子卻無比的溫情。
孩子髒兮兮的臉上,隻能看到牙口,渾濁的眼球,呆呆的望著穹,似乎失去了焦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