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回 黑狗搜魂 妖氛如海 明珠照暗 奇寶騰輝(2 / 3)

二人近日情愛越深,但是綠華為人溫柔靜婉,崔晴愛極生畏,事事順從,惟恐不得心上人的歡心,盡管說笑,動手之時極少,似這樣猛推尚是初次。綠華原因崔晴近日老是得寸進尺,極意溫存,有時想起男女之嫌,正色數說幾句,他哭喪著個臉,不住求告,一味服低軟磨,又覺不忍。等到笑臉一開,待不多時,故態複萌。除卻夜深歸臥,行止均在一起,寸步不離,幾次勸他用功,說自己將來另有傳授,即使稍微荒廢,也無妨害,他卻荒廢不得。崔晴老說母親一回,彼此見麵都難,受責決所難免,還是陪著妹子多聚些日,好話說個不休。綠華拿他無法。再者,山居寂寞,忽然多此一個投緣的人,也是不舍分離,因循至今。方才同共患難,雙方深情自然流露,崔唷已無顧忌。少女善羞,覺著再不禁止,日久定必更甚。雖將崔晴推跌了一跤,總覺對方法力頗高,以前又曾故意裝作吃虧,來博自己憐惜,決計狠狠心腸,不去理他。後見崔晴跌地不起,麵帶痛苦之容,仍以為是做作,佯嗔道:“你再放刁,從此不理你了。”

崔晴慌不迭強笑答道:“妹妹不要多心。我實是先前對敵時元氣吃了點虧,方才沒料妹妹下手那麼重,一不留神,跌了一跤,地上滿是尖石,你看把衣服都跌破了。”說時把身微抬,一手揚起,似想扶其起立。綠華見他身後衣服已撕裂了兩條大口,並有血跡浸出,料和以前一樣,又用苦肉計,借故受傷,以博憐惜。氣道:“那日說好,不許再借故受傷,如何又犯老毛病?偏不管你。”說時心仍不忍,由不得玉手往前一伸。崔晴就勢一把握住,掙起身來,嘴裏不住分辯,說是決非故意。綠華看他衣服破碎,正在行法止痛,看出不是作偽,深悔方才出手大重,笑道:“痛止了麼?這麼大一個人,看你將來怎了?”崔晴見她怒氣已消,笑答:“我隻和妹妹永久一起,怎會不了?”隨說話,身子往前一湊,重又溫存起來。綠華沒好氣道:“你苦還未吃足,最好再跌一交,才消我恨呢。老沒有夠,多氣人!”崔晴笑道:“好妹妹,莫真生氣,隻再容我親熱一會。”綠華繃著一張臉,未再理睬。崔晴見她默認,自是心花大開,先前危機已全忘卻,總算二人不該遭那煉魂慘禍。

綠華少女嬌憨,天真無邪,因見對方癡情熱愛,又有一點憐惜之心,借著賭氣,任其撫愛親熱,心中本無他念。因覺立處高峰,相隔妖人飛落的峽穀共隻三數十裏,遙望逼真,暗忖:“當地居高臨下,故能望遠。此峰高出群山之上,妖道自然也易看見。隔了這麼大一會,未見妖道飛起,方才收那飛劍法寶,又似有人暗中強奪。莫要一時疏忽,被妖道暗中掩來,又被困住。”想到這裏,不由存了戒心,一麵往西方來路留神查看,一麵手掐靈訣,防備萬一。因覺崔晴親之不已,方想開口說他幾句,把手奪回,忽聽麵前碟碟怪笑。猛瞥見黑煙飛動中,麵前現出一個相貌矮醜,頭挽雙髻,背掛葫蘆,手持一柄火焰叉的黑臉道人,獰笑喝道:“女娃子,乖乖降順,隨我回去,包你無窮受用。”

話未說完,綠華驚弓之鳥,格外留心,妖道才一現身,立將手中靈訣往外一揚,飛起一片毫光,將二人一同護住,待要升空逃之。崔晴聞聲,也已警覺,看出邪法厲害,比前遇更惡,不禁大驚。情急之下,慌不迭把所有法寶飛劍全數施展出去。同時妖道也已發難,手中叉一擺,立有五股比血還紅的暗赤光華,帶著大蓬黑煙,朝二人當頭罩下。

妖道邪法甚高,二人本難幸免,總算綠華知機,稍微搶先,當時雖覺妖道所發血光邪氣重如山嶽,不能飛起,但在神光護身之下,並未被其侵入。也是妖道驕狂自恃太甚,雖知二人均擅太清隱形防身之法,仍以為邪法高強,手到擒來。到時再見二人親愛情景,女的又是美如天仙,色心大動,加上妒念,未先行法暗算,先已現身發話。不料對方竟比他更快,一個發出太清神光將身護住,另一個又將法寶飛劍紛紛發出,來勢比電還快。

上來輕敵太甚,未曾留意,驟不及防。剛用一道血光把敵人飛劍擋住,那青白色的光雨跟著星飛電射而來,想要行法抵禦,已是無及,竟被鬧了一個手忙腳亂,並還將左手五指斷去兩指。全仗精幹妖遁,才得免難,否則命都不保,等到遁向一旁,想要另施邪法製勝,不料敵人年紀雖輕,應變卻極神速,一見僥幸成功,把那剛飛起的五股血光用法寶飛劍蕩開,敵人受傷旁遁,立時把手一招,全數收回,結為一片光網,布滿裏層,護住全身,將太清神光撐滿,急切間,任何邪法異寶均難侵入。妖道空自急怒,無計可施,隻得一麵施展邪法,放出大量黑煙妖火,將敵人困住,一麵暗打主意。待了一會,因見男女二敵,被困在內,先還有點害怕,後來好似看出自己伎倆隻此,神態逐漸從容。二人本是少年情侶,連共患難之餘,情愛自更深厚。妖道看在眼裏,越發有氣,恨不能把所有邪法全使出來,一時黑煙迷空,血焰飛揚,把天都映成了暗赤顏色。

光陰易過,不覺又到深夜。因是天陰,妖光血焰越發鮮明,隔老遠便能看見。妖道還沒想到害人不成,先害自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方覺為時太久,萬一被正教中人發現,趕來為難,縱令自己邪法高強,不致危及生命,也是敗多勝少。想把這一雙少年男女擄走,更是無望。忽聽遠遠有一老人口音笑道:“朱道友,你那敵人和我有緣,看在我老頭子薄麵,各自請回如何?”妖道聽那語聲時遠時近,甚是溫和,仿佛是個脫盡火氣的老年人聲口。因為持久無功,心中煩躁,性又凶暴驕狂,當時觸怒,也沒回問雙方姓名來曆,脫口便厲聲罵道:“何方老鬼,敢在我麵前饒舌!”還待往下喝罵時,忽又聽哈哈一笑,麵前碧光微微一閃,突現出一個相貌清秀,身材瘦小,手持一柄蕉葉扇的老頭。才一出現,便指妖道笑問道:“朱道友,這兩少年原本是你困住,我不過和你情商,不允無妨,為何出口傷人?”

妖道一見來人現身,便看出不是好惹,揚手先是一蓬陰火當頭打下。那老頭仍和沒事人一般,隻把那片蕉葉扇尖朝外略揮,便將大蓬陰火逼住,不令上身,依;日從容說笑,若無其事。妖道見狀大驚,揚手又是大股血焰和三口飛刀,朝前夾攻。老頭似見對方不知進退,也不問他姓名來曆,連下毒手,突把麵色一沉,冷笑道:“你這人怎如此不通情理?真要和我動武?也好,且換一個地方,我把你三人全都帶走,到我新建別府前麵。你如能在天明以前,把這少年男女擒去,我便不管閑事;否則,不特人是我的,你也難逃公道。”

妖道見這老頭生得眉清目秀,麵如桃花,十分鮮豔。所穿衣履,也極整齊清潔。尤其是那一雙秀目黑白分明,顧盼說笑之間,自然帶著幾分媚氣。越看越怪。再聽這等說法,猛然想起旁門中一個法力極高,隱居巫山深處,輕易不出來走動的老怪物,與此人相貌相似。如何冒失出手,忘了詢問?又見所施邪法異寶,被對方那片仿佛新采下來的芭蕉葉微微一揮,全被擋住,不禁大驚。忙喝:“你是何人,無故作梗?”老頭忽又滿麵笑容道:“你連我老人家都不認得,難怪這等狂妄無知了。”妖道脫口問道:“莫非你是陰陽叟麼?”老頭聞言,突又把麵色一沉,冷笑道:“既知是我,還敢如此無禮,越發難容。且看你有多大神通,三個時辰以內,如不能將這兩人的太清仙法破去,包有你的好處。”說罷,袍袖往上一揚,立有十二麵小旗由袖口內飛出,隨風暴脹,走馬燈也似滿空急轉了兩轉,分作九方參差排列,懸在空中,將整座峰頭,連妖道帶崔晴、綠華,一齊圍在其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