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鬼穀退,儒道隱(上)(1 / 2)

第二日清晨才過,燕趙邊境的茫茫群山,便因為一場白露,變成一片森森的霜霧,天氣更加冷了。

此時,茫茫亙古群山如林如海,羊腸小道卻是人跡寥落,秋冬霜寒,將如血楓葉變成了冰晶琥珀,徜徉在萬古長風之中。

而北方群山也被霜霧點綴,如銀線般抽出的長劍,將河穀埋進了茫茫絲紗之中,就連清晨的太陽也變得紅蒙混沌起來,像是被這把無形的劍刃威勢所鎮。

此時,一聲清脆激烈的馬蹄聲如急雨而來,倏忽地從蒼茫群山之中如驚雷響起。

而在這驚雷馬蹄聲中,撥開茫茫風雪,卻見一老者身穿鶴氅,在通天山峰之上,幕天席地,盤膝而坐。

那老者兩鬢已經斑白,脊梁微微佝僂,但是往昔英挺的身材卻是隱隱可見,一領寬大的麻布袍前長後短,白皙的麵容也被縱橫的溝壑寫滿了風塵滄桑。

此時老者聽著群山之中回蕩的馬蹄聲,兩道白眉猛然一聳,似睡非睡的老眼,倏然睜開了一條縫隙,卻是一聲冷笑。

隨著那馬蹄聲越發的頻繁,卻是奔著山巔而來,才堪堪兩盞茶的時間,馬蹄已然臨近山巔,而一陣大笑聲也如平地驚雷般在高處突兀蕩開,頓時在這茫茫霜舞中猶如天外之音,憑空降臨!

驟然之間,駿馬一聲長嘶,急雨般的馬蹄聲便驟然收斂,隨著一聲大笑,一紅袍老者如猿猴般翻身下馬。

那紅袍老者一張古銅色的大臉上虯結著灰白的長發長須,一領大紅鬥篷襯著隆起的肚腹,身材卻更顯得粗壯高大,若非那雙依然炯炯有神、猶如仁慈上蒼的眼與一口渾厚的嗓音,任誰也想不到這是一個人,而不是神。

而老者粗獷之中卻有著儒家濃厚的書香之氣,正義之氣,特別是那雙眼,更是如浩瀚星海,仿佛容納了世界一切的仁慈。

此時老者凝望山巔席地而坐的鶴氅老者,雙眼露出一絲如刀鋒的敏銳,昂揚一清嗓子,便放喉高亢的唱了起來,頓時豪邁的灑脫的歌聲,貫滿山川,天地為之一震:

天有長風兮,我無帆蓬,

且聽風吟兮,道是儒心。

烽煙兵戈四起兮,機關算盡。

布履葛巾兮,千秋儒聖命。

君非君兮,民非民。

萬古長風兮,我為天命!

鶴氅蒼發老者聞歌而知其意,老眼驟然生光,聲音高亢的大聲回唱道:

布衣遨遊兮,瓦釜不鳴,

長策未盡兮,山河難定。

魚龍百變兮,恩怨叢生,

遠去大邦兮,悠悠清風。

萬古強變兮,唯我鬼穀,

千秋正道兮,思我縱橫!

唱到此處,歌聲戛然而止,鶴氅蒼發老者,猛地站起,轉身,揮著大袖喊道:“儒家掌門孔易乎?”

“果然鬼穀魯仲連,布衣縱橫聖!”紅衣老者一拍掌大笑,便撩開大步向老者流星般飛來。

鶴氅蒼發老者見此,也是大笑著快步迎去。片刻之間,紅白兩隻身影便在山巔擁在了一起。

兩人互相打量著,都是眼中唏噓不已。

孔易見魯仲連已經兩鬢斑白,英氣的臉龐以然被溝壑縱橫寫滿了風塵滄桑。

魯仲連見孔易更是見老,古銅色的大臉上以然是生出了灰白的長發長須。

任誰也沒有想到,當年縱橫天下的鬼穀子,號稱布衣縱橫的魯仲連,與儒家孔子三代孫,儒聖孔易,在此絕巔相擁大笑。

魯仲連昔年為楚相十餘年,出遠交近攻之策,奪三晉土地城池無數,力壓白起,將秦國關了二十多年禁閉,自此名震大江南北,響徹五湖四海,被諸子稱為布衣縱橫魯仲連。

而孔易學孔孟之道,精通周易,昔年乃是孟子師弟,孔子仲尼之孫,儒家當代掌門至尊,執天下儒道之牛耳。

兩人當年一個在楚,一個在齊,因合縱連橫,大戰白起相識,便是英雄惜英雄。可是這天下英雄總要有一個最強者,二人又開始爭論不休,亦敵亦友。

三十年前,二人分道揚鑣,便相約有朝一日,有了各自的傳人,便相約燕山之上,做最後一場爭論,看看這天下是縱橫家為覆手,還是儒家為覆手。

而魯仲連自此齊國歸遊,選定了橫脈傳承弟子成喬後,便來到二人相約燕山之地,等待著孔易的歸來。

Tip:网页底部有简繁体切换,我们会帮您记住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