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了,你我雲夢一別,卻是悠悠三十載,但是老夫三十載下來,將儒家聖人兵道,融合一書,號稱‘素書’素書一出,天下自可興邦大業,統扶四海!”
孔易蒼老的臉上洋溢著歡喜,那是一種功成名就,笑傲蒼生的豪邁與傲氣。
魯仲連聞言淺淺一笑,大袖一揮,遙指西方西陲之地,大笑道:“我已將‘陰符經’傳於我橫脈弟子長安侯成喬,縱脈弟子蓋聶,二人將以七國天下為棋,下這鬼穀最後一盤,贏著當一統四海,天下歸一。我鬼穀縱橫,殊可不同,途需歸一,方可不被世人稱為謬論詐術!”
“好!”孔易一拍大腿,長須飄飄,凜然大笑道,“魯仲連有了弟子,我儒家自當選出一傑出,取我素書,與你縱橫家三分天下!”
魯仲連一笑,搖搖頭便是一臉肅然:“孔夫子差了,這天下豈能三分,到頭來隻有一方可歸一!老夫縱觀六國,中原大趙,自長平一戰,國力堪憂,強秦東出,必拿韓趙開刀,然趙國龐媛一死,前途茫茫。秦有滅趙之力,嬴政年少又有滅六國一統之心,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妙!”孔易哈哈大笑,臉色卻是倏地一變,嚴肅起來,“六國自有大勢,趙國也非滅亡之兆!”
說著孔易大袖一揮,遙指三川大地,盡見一片茫茫。如鷹隼的眼中,卻是異常明亮:“秦昭王驟然三次起兵滅趙,但是他逼死白起,以致秦國朝野洶洶,三戰三敗於龐媛。可以說秦趙長平一戰,乃是二國齊衰,五國共弱!”
魯仲連良久默然,灰白的須發隨風亂飛在肩頭,望著蒼茫山川,良久一聲喟然長歎:“世上固有良謀長策,可惜不逢其時,不遇其人,人算乎?天算乎!”
孔易血紅鬥篷一揮,憨然大笑道:“人算,天算又能怎地!今日你我共約燕山歸隱,往後這天下,就是你我二家弟子之爭,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我自當以雄奇入世,節義歸槽,壯哉千裏駒也!”
魯仲連衷心讚歎一句,暗道儒家孔孟之後,唯有荀況與孔易可得大道!
可是這天下到底是僅僅在十幾年間便疲軟得失了大勢!先是燕齊六年苦戰,兩國齊衰。
其後秦趙兩強長平大鏊兵,血戰上黨河山,趙國奄奄一息,戰後秦國三次攻趙又徒耗國力,也是垂垂無力。
這天下啊……,居然在一眼之間,便讓號稱天下四強的秦趙齊燕一齊衰落。
六國聯軍自龐媛最後一次合縱之後,終於還是敗了,可是卻是敗在縱橫家弟子手中,他心中不知是改歡喜,還是該高興,因為三十年前的他,也是合縱抗秦的先鋒,卻不想三十年後他的弟子卻是入仕虎狼秦國,這也算成也縱橫,敗也縱橫了!
而天下自那武關一戰之後,廣袤戰場也沉寂了,縱橫的寬闊官道也終於冷清了,連逃窮避戰的難民潮都消失了,商旅交錯人馬喧囂的關隘也蕭疏了。
三十年了,終於是人鬥累了,天看累了,但這卻是老一代的歸去,青黃交替的時期,魯仲連幾乎可以預料到,天下不期年之間,新一代的王便要崛起,天下諸侯自然也在新王上位之後,再次圖謀天下。
那時,無論那大國小國,強國弱國,無論他們如何傷痕累累,如何苟延殘喘,他們終將會在新一代百家弟子與新一代王的手上,繼續對著夙敵嘶吼,繼續發動連綿的征戰,直到耗盡王國最後一絲的力氣才肯罷休。直到這天下出現一個真正的一統雄主!
“哈哈哈哈……”魯仲連想著大笑著,望著天下,豪爽道,“王誠欲大道,縱橫弟子請為天下之士開路……!這天道循環有它自己的軌跡,如同星辰的宿命,有隕落便要有新生,我魯仲連縱觀星宿多年,三十年前還未曾看見過那顆最耀眼的帝王之星!不過……我想我今日看到了,那帝王之星,降落在了秦國!”
孔易聞言眉頭微微抖動,心中狂震,難道魯仲連之話,是說秦國將一統不成,可是六國大勢,也未必沒有逆襲之日。
想著悠悠道:“狂狷之士多奇才,奇門鬼穀最真經!此話誠不欺我!但是老夫有‘素書’,此乃興邦立國之盛典,你鬼穀有陰符經,這天下必然在你我二家三大弟子手中鼎立!你我傳人將來必有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