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瘋女人”真的有交談欲望了,羅烈花喜出望外,盡量跟她說的詳細,鼓勵她說出心裏話兒。林中賓曾囑咐她,有時間多跟她聊聊。
她曉得他們兩口子有矛盾,不和諧,不要把話說得很尖銳。
“他是怎麼說服你來照顧我的?”
“他也沒怎麼說服我,就說他工作忙,有病人需要照顧,要我給他分擔分擔。”羅烈花沒說實話,輕描淡寫道。
“不是吧。”“瘋女人”不以為然道,“我把他作得夠嗆,他沒臭白我?”
羅烈花瞅了她一眼,沒有搭茬。
“這樣的惡棍就不能便宜他!”“瘋女人”惡狠狠道,“他讓你來照顧我,是為了他自己解脫,他巴不得把我推給別人。”
“瘋女人”詆毀林中賓的話,為羅烈花的猜測提供了佐證。羅烈花想問,林中賓犯了什麼罪兒,讓你這麼恨他?但這樣的問題無疑會勾起“瘋女人”的傷心往事;再者,這個問題屬於夫妻間的私密,作為保姆,不好開口問這樣的問題。
……
話匣子打開就關不上了。大概是沒聊夠,下午的時候,羅烈花要洗衣服,“瘋女人”不讓她洗,非要拉她聊天。
“嗬嗬,”羅烈花笑了,“聊吧,不耽誤洗衣服,我聽著呢。”
“我好孤獨,”“瘋女人”說開了,“我是爸媽的獨生女,父母死得早,我一門兒心思撲到林中賓身上,把他當做我的唯一靠山。可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辜負了我,現在我無依無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可悔死了!”她痛不欲生。
羅烈花插不上嘴。她覺得,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傾聽,做一個傾聽者,讓她盡情傾訴,這樣大概對她的病情有好處。
“我跟林中賓隻身來到深圳,沒有朋友,”瘋女人繼續說,“同事沒等熟悉我就病倒了,現在來看我的隻有林中賓一個,可我最討厭的就是他!你來了就好了。”
“怎麼,你們不是本地人?”羅烈花聽出了問題,問道。
“是的,不是本地人。”“瘋女人”道,“我們是從bj到深圳來支教的。我是bj人,林中賓原籍hn,到bj上大學,畢業後留校任教,我是他的學生。”
“怪不得你的口音跟我們不一樣。”羅烈花方才明白,“林老師家是hn什麼地方的?”她問。
“嶽陽。”
“哇,真是巧啊,我和我丈夫也是嶽陽的。”
“我悔啊!我怎麼就跟了林中賓這個人麵獸心的東西?”“瘋女人”並不理會羅烈花的原籍問題,忽然聲音提高八度說,“林中賓,他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狼,是畜生,是人渣,我怎麼就沒看透他?”她情緒有些失控。
她對林中賓的怨氣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
“千萬不要被男人的外表所迷惑,有顏值沒人品的男人打死都不能要!”過了一會兒,她情緒稍微平穩,追悔莫及道。
羅烈花再次產生衝動,想問“瘋女人”林中賓怎麼滴她了,“這個未曾問林中賓的問題,是不是可以問‘瘋女人’?”她心下想。
最後她還是打住了,“要是她願意說,早就說了。看來這是個十分敏感的問題。算了,還是不問的好,免得尷尬。”她打退堂鼓了。
……
羅烈花很高興,“瘋女人”終於開口,這一天都在跟她聊。
羅烈花覺得她人不錯,說話和氣,從不盛氣淩人,還善解人意。
“除了對林中賓怨氣衝天外,她還是基本正常的。”羅烈花心下想。
下午做完工離開林家的時候,羅烈花在單元樓門前遇到了回家的林中賓。
林中賓不隻有家一個吃飯的地方,他可以吃單位食堂。自從把病中的妻子推給羅烈花,他就吃食堂住宿舍了,鮮有回家,樂得躲清閑。
“喂,羅大姐,”他叫住羅烈花,“方綏她怎樣了?”他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問道。
“誰?”羅烈花被問愣了,“方綏是誰?”
“我老婆呀。”
“哦,”她恍然大悟,“你老婆叫方綏?她挺好的,挺正常的。”
羅烈花雖著急,也沒馬上走,她覺得有必要跟林中賓交代幾句,說說他妻子的病情。
“你老婆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病,”羅烈花有些激動,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她還是蠻正常的,不像你說得那麼邪乎。不過她對你怨氣大,你應該多跟她溝通,消除她對你的成見才是。”
羅烈花一口氣把自己的觀察說了出來。
羅烈花這些話,林中賓不聽也曉得。他又何嚐不想跟老婆溝通,問題是老婆跟他溝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