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在深山有遠親,窮處鬧市無人問。石曉懷早早便明白了這個道理,自他們搬來此地,宗族中從來沒有人過來探訪,不知道石應軒今日來此有何道理。明日倒要問問父親......
夜色深沉,唯有明月如鉤,古老蕭索的山村,沉浸在夢鄉當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悄悄溜出家門,向村外走去......
這個瘦小的身影正是石曉懷,他躡手躡腳,生怕會驚動別人。卻不知道在他身後的暗影中,一雙眼睛正默默地看著他,眼神中有無言的痛苦,也有感動的欣慰。瘦小的身影,終於消失在視線中......喃喃的聲音傳來,孩子瞞著人,每日裏這樣沒命地苦練,真是苦了,唉!造物不公,凡境一重都達不到,難道這個孩子注定連二十歲都活不過嗎?難道我石應城真的就是一條永遠不能翻身的鹹魚嗎?......歎息聲又起,暗影裏的身影消失了去。
這是遠離紫霞村的一處密林。奇怪的是密林中卻寸草不生,腳下的泥土也是紅色的,與方圓數十丈外雜草叢生黝黑的泥土絕不相同。苦樟樹生的茂密,就像是一處屏障,很好地阻擋了來往之人的視線。周遭到處都是禽獸爬行的蹤跡,可是這方圓數十丈內卻幹淨的很......
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密林深處練拳。拳頭或屈或伸,腳下蛇行龜伏,忽如猛虎下山,忽如螳螂捕蟬,忽如豹子齧噬......其一招一式都中規中矩,就像是示範一樣。拳影中小小的身影收拳停身,正是石曉懷。
冷淡清幽的月色下,石曉懷滿頭是汗。這一路神形拳法,他不知道練了多少次了。雙手氣壓丹田,一絲暗勁沿著經絡循環,然後,直入丹田......
許久,石曉懷長歎一聲,放棄了努力。小小的丹田,就如一塊死寂的頑石,沒有一絲元氣可用......石曉懷目光中滿是痛苦,甚至還有掩飾不住的頹然,他能夠把父親傳給的神形拳法練得嫻熟無比,卻不能夠調動一絲元力。便與普通人何異?現在的他連凡境一重都算不上......
父母買來的無數靈丹妙藥,甚至還輸入的無數元氣都到了哪裏?石曉懷隻恨自己,一拳狠狠地砸在一棵苦樟樹上。殷紅的鮮血流出來,瞬間染紅了手背,石曉懷甚至都沒有去看一眼,那種鑽心的疼痛,又怎能抵消他心中的痛苦......
“還是再練一趟拳吧!等會兒砍上一擔柴,免得父母疑心。”
如鉤的冷月,冷冷地凝視著月光下,那個閃展騰挪,拚命練功的瘦小身影,一片烏雲飄來,遮住了最後一縷月光......
拳住收勢,石曉懷從苦樟樹的茂密枝葉中穿過,數丈之後,忽然現出一個數尺的洞口。他似乎對這裏相當熟悉,便從那洞口鑽了進去。一個寬大的石洞豁然在目,有數丈方圓,他瘦小的身影站在這裏有空蕩蕩的感覺。石洞造化生成,卻平整如刀削。天巫山脈到處都是這樣的石洞,不算出奇,與眾不同的是這個石洞的顏色,竟然也是與外麵的紅色泥土一樣,不過顏色更為濃鬱。
石洞角落裏放著桐油燈,發出蒙蒙的微光,旁邊有繩子砍刀之類的工具,這裏是石曉懷六歲時候,一次玩耍中發現的地方,後來便成了他練武散心的場所。他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說起過,成了他一個人的秘密。
走過去,石曉懷想要拿起地上的繩子和砍刀,然後砍上一擔柴。忽然,他發現自己的手中多了一樣東西。
一個小小的石球不知什麼時候,就在自己的手心裏攥著。這小石球正是他平日裏和蒺藜頭們賭鬥玩耍之物,也是在這裏得到的。
“咦!?”石曉懷驚訝的是,自己從來沒有從兜裏取出過這小石球。小石球靜靜地躺在手心當中,沒有任何的光華,灰色中帶著淡淡的黑色,絲毫不起眼......
就在下一個瞬間,石曉懷忽然發現了另一個奇怪的現象。他手上原本殷紅刺眼的鮮血消失不見了,連血淋淋的傷口也恢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