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著,我這輩子最討厭的隻有一個人,不過呢,很遺憾,那個人不是你。”
“不是我?”紀飛奕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最初的一抹失落化為了一絲竊喜,雖說不出為什麼高興,但毫無疑問他確實心情好了很多,“可是,那個讓你討厭的人是誰啊?”他還是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這話一出,安夢盈的心一糾,似是戳中了她心裏最柔軟的部分,眼中的色彩黯淡下來,低著頭沉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她討厭的人麼,嗬嗬,她苦笑著,她最討厭的人竟是她最親的人,真是諷刺啊!
那個時候,那張臉,平日裏她覺得最溫暖的麵龐,隻是悲哀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媽媽要離開你們了。就這麼短短的一句,就拖著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了。那個時候,老爸默默地站在陽台上,看著樓下她遠去的背影,他對她和弟弟說,快看,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見到你們的媽媽了,弟弟乖乖地站在老爸的身邊,望著那個即逝的背影,淚水奪眶而出,而她呢,依舊麵不改色地寫著她的作業,她倔強地不要去看,她不要哭,是她拋棄他們,是她狠心對他們,為什麼要為她傷心?為什麼要把眼淚浪費在她身上?這一冷漠的舉動,卻換來了她老爸的一句,你好狠心啊,她默默地不吭聲,是啊,她好狠心,可是到底是誰狠心,那天晚上,她躲在被子裏大哭了一場,她果然沒辦法再偽裝堅強下去了,她心如刀割,每一處神經都是揪心的痛,她肆虐地哭著,把所有的委屈和悲傷都宣泄出來,她用被子死死的捂著嘴,生怕驚動了老爸和老弟..她恨,她好恨..那個她12年來稱作“媽媽”的家夥..
“啊!痛!”安夢盈突然感到胳膊上一陣痛,把她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她轉頭一看,是紀飛奕衝著她的胳膊狠狠地掐了一下,“紀飛奕,你瘋了!幹嘛掐我!”
“誰讓你跟我說話的時候走神啊,這是對你的懲罰!”其實他是發現安夢盈一臉的冷漠,而且隱隱透著幾分痛苦,那是他從未看到的表情,那種表情,讓他有些慌亂,他想要讓安夢盈回來,從那個痛苦的表情中解脫出來。
“你也太多管閑事了,切,不理你了!”安夢盈生氣地撇過頭去。
“夢盈..”
“什麼事?”安夢盈不耐煩地問。
“你在我麵前哭過一次吧?”紀飛奕輕輕地問道。
“沒錯,那還不是因為你把我的衣服..”
“下次,”紀飛奕提高了音量,打斷安夢盈的話道,“不要哭了,也不要露出痛苦的表情,就像現在這樣,對我生氣也好,對我鬥嘴也好,隻要不是傷心的表情就可以。”
溫柔的聲音傳入安夢盈的耳中,淌入心裏,她怔住了,一臉的吃驚,也有深深的感動,他察覺到了嗎,她剛剛陷入了痛苦中..
“好啊,知道你最怕女生哭,我就做一次好事滿足你的要求!”她衝著他笑了。
那燦爛的笑容也讓紀飛奕一愣,她在他麵前也笑過不少次了,但基本上是嘲笑,奸笑,冷笑..這是第一次,她的笑中充滿著真誠,如春風拂麵,似暖陽照人。
“你別誤會..我、我隻是怕別人誤以為我欺負你,有損、有損我的形象。”紀飛奕紅著臉解釋道。
安夢盈見老師走了進來,也就沒再接他的話了,注意力瞬間就集中在老師的身上了。
這次是數學課,也是安夢盈最為頭疼的科目之一,和紀飛奕不同,她是對數理化這些理科超級不感冒的,而且天賦也不夠,當初中考物理化學要不是請了個家教補了幾個月,恐怕要及格都難,更別說考到這夢寐以求的希翼高中了。不過,她畢竟是個乖乖女,不像紀飛奕那樣不喜歡就不聽,她對課還是有認真聽的,隻不過是雲裏霧裏,聽不懂罷了。
這第一節課老師就是說了些題外話,認識了下同學,便匆匆下課了。
課間時分他倆也沒再說話,可能是聽得太累了,都不約而同地趴在桌子上休息。
等到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後,住校生不管三七二十一衝向食堂搶飯,跑校生就顯得自在多了,不用為排隊搶飯而困擾,悠閑地去車棚取自行車回家。安夢盈看著紀飛奕在下課鈴聲一落就光速離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感歎,哎,住校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