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女孩就開始發燒。燒的很嚴重,怎麼都退不下來。
這個醫院的醫療,還真是糟糕。隻有普通治療感冒的藥品。不管是吊針或者強力的藥,在這都找不到。q知道情況後,寄了一堆特效藥過來。
這時我通過各種途徑知道了20號和28號的消息,因為在比賽場上失控傷人,被嚴格控製,應該是回不來了。
辦公室外那條長長的公路,帶走了多少人,一去不返。那輛綠色的大巴車,
遲遲沒有回來的意思。
是誰跟我說,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呢。
即使人生很多時候並不是這樣,但故事要有頭有尾,即使這個故事很難講,我也會給它個結局。畢竟雪花落完融化成水,春天也已經來到了。
五天後。女孩燒到了四十度,所有借來的藥都沒有效果,即使多麼名貴,也不比沒吃好多少。
傍晚,我坐在她床邊,她燒的臉頰通紅,翻來覆去很難受的說
“我想出去。”
這個時候……你還能下床嗎?
我擔憂的搖搖頭說:“現在還不可以,等你好了再帶你出門。”
她聽到我的回答後笑了笑,閉上眼睛。我看著她睡著,才離開。
院子裏開了鮮豔的粉色花朵,小小的蛾子圍著花撲閃著翅膀。我想如果她病好了,看到這樣的景色應該會很開心吧。
她會指著蛾子跟我說:“醫生哥哥,有蝴蝶。”還會說些關於蝴蝶亂七八糟的話,讓我不可置否的一笑了之。
趴在窗戶前,眯起眼來感受風的輕撫,我心中沒著沒落的。
要瞞著20號和28號出的事。不能讓她知道。
還可以再買些糖果……
縱然我努力的想著她病好了的情景。
我們還是注定要失去她。
第二天淩晨,我接到了她離去了的消息。等我來到她的房間,醫護人員已經迅速收拾完畢,原來的位置上什麼都沒留下。幹幹淨淨的,像是從來沒人在這住過。
我呆呆的看著空著的床,難以相信這個事實。想著她昨天還在問我,能不能出去。今天……
等等……我睜大了眼睛。
“我想出去。”是……“我想離開吧……”
她難道,是在征求我的意見。問我她可不可以……
不再留下了呢。
如果我回答可以,她也許會帶上如釋重負的微笑,在我眼前安詳的離去。
也許賭上我做為醫生的醫德,我能看到她最後一瞬間的笑容……
那燒得通紅的臉頰,再一次可愛的彎起嘴角,沒有任何掛礙的笑一次。
……眼前一片模糊,窗口開了稀稀落落的花,這裏明明連蛾子都沒有。花兒憑什麼還這麼燦爛呢。
“人死後能化蝶麼?”
“也許有種蝴蝶是永生的呢。”頭埋在手臂裏,我有一瞬間,甚至相信了這樣的話。
相信她扇著翅膀,帶著那些小蛾子,離開了這個地方,自由自在的飛舞在藍天下。
但我畢竟還是現實的人,我不相信什麼奇幻的故事,也不相信童話。
那些都不是真實的。
而我竟然被病人怪異的幻想影響了,做為醫生真是失格。
我把27號的信件並著死亡通知書一起,寄給了她的父母,許久,沒有任何音訊。也許女兒死後她是無法承受這些、寄出那些信件,倒是我的錯誤了。
而我隻是個休養院隨便聘來的閑散人員而已。很多錯誤是無法避免的。
郊區的草坪在夏天開出了很繁盛的花,醫院裏沒有蝴蝶,所以花都在雨中散落一地。失去的原來的色彩。
一切又是虛無。故事就這麼走到了盡頭。
打開那扇房門,恍惚間眼前還是27號蹲在身邊,身前是36號肮髒的衣服和雙手。
那是輕鬆怪異的提問。
哥哥,你是鯨魚使嗎?
但現實如此。
在這個即將到來的夏天,我失去了我的所有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