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要三思,太後在天之靈,若知道皇上為了救她而放棄生命,亦會不安,皇上……”巴特巴德見皇帝放娘娘走,便忖到了,他要以自己的血,救回太後。
“不要說了,太後與采蘋,皆是朕至親至愛之人,若朕連她們都保護不了,還算男人嗎?擬詔,若朕有不測,扶鄯瀧稱帝,眾臣有不從者,格殺勿論!”
東邊的天際,露出乳白色的曦光,這微弱的光線似乎在竭盡全力,想驅散四周的黑暗,將天地之間,照得璨亮,可是這黑暗如此沉重濃鬱,揮之不去,使這微弱的光,看起來是如此微不足道。
孟子敖帶著慕容謐兒與采蘋已經出了宮門,他們暫停下來,停靠路邊歇息。采蘋下了馬車,便佇立一旁,宛若失了表情的木偶,呆呆望著皇宮的方向。
孟子敖神情複雜的注視著她,幾次將手伸進懷中,欲掏出那封信,交給采蘋,可是踟躕了一會,終究作罷。
“采蘋,歇息一會吧,這麼奔波,孩子會受不了的。”
慕容謐兒似乎也被她的悲傷打動,歎口氣,將采蘋拉到馬車上,強行讓她躺下休息。
采蘋躺下不久,或許是過於疲憊,意識逐漸模糊,朦朦朧朧中,似乎有人在她耳畔輕輕歎息,低嘎而又嘶啞的聲音聽起來如此熟稔,有個蒼白的人影在前方徘徊,似在與她揮手告別,采蘋瞪大眼,想要看清究竟是誰,倏地,她胸口的印記驀然變得鮮紅,沁骨的癢,摻雜著極細極細的痛,慢慢襲遍全身。
這感覺,如此熟悉,一如她來異界之前那個奇怪的夢境。
人影越來越模糊,歎息越來越微弱,胸前印記亮光越來越黯淡,就在那人身影消失的刹那,他默然回頭一瞥,熟悉的碧眸刹那間撞入眼簾。
采蘋頓覺心髒一抽搐,她終於看清了他的臉,用盡全力大喊:“鄯燁!”可是為時已晚,他化作了輕煙,一陣風吹過,倏忽飄散。
她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喘氣,不及擦拭額頭上的冷汗,她跳下馬車,急匆匆地拉住孟子敖,一疊連聲地喊:“快回宮,回宮,他有危險,有危險!”
孟子敖一怔,再也顧不得什麼,慌忙掏出那封信,撕開,匆匆展開。
上麵隻有五個字,字字皆是鮮血所寫。
——采蘋,我愛你!——
采蘋看孟子敖的表情不對,顫抖著手,接過紙,隻一眼,一種無法言喻的絕望,已經布滿她嬌弱的臉頰。她將這信緊捂在胸口,目光呆滯。
“怎麼了?”
慕容謐兒亦是湊上來,詢問究竟。
“不要問了,快上馬車!”
將軍抱起采蘋放入馬車,囑咐慕容謐兒照顧好,旋即,他調轉馬頭,揚鞭策馬,駕著馬車,往皇宮奔騰疾馳。
天際,剛剛還蠢蠢欲出的曦光,此時不知為何,竟又被猙獰的烏雲所擋。天空又陷入一片漆黑。
而此時此刻,皇宮已籠在悲哀之中,禁宮內,巴特巴德與平福,還有大大小小的奴婢,跪了一地,人人身穿縞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