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永微微一笑:“這位陳護衛耿介忠勇,不虧是白氏之人啊!”
白霖淡淡應道:“但有些事不是單單忠勇就能成功的。”
陳平並非多麼重要之人,郭永便不再就此話題繼續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問道:“方才在下進來時見前院一片狼藉,似乎曾經曆過一場廝殺,如今又聽陳護衛提到刺客,不知具體情勢如何?”
司馬源見白霖麵容萎頓,心知這番長談太耗他的精神,便接過話頭將昨夜發生之事一一告訴郭永。
郭永哪知昨夜的一場廝殺竟是如此慘烈,聽得也是暗自心驚不已,當下便歉意道:“在下不知白公身體不適,多有叨擾還請白公見諒!”
白霖擺擺手:“老夫隻要稍加休息便無礙!”
幾人正說話間,侍女從內室出來稟報,白慕起和葉君行已先後蘇醒。
不多時,白、葉二人便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白霖待二人落座這才問道:“慕起、君行你們感覺如何?”
白慕起與鄧飛全力硬拚,內傷著實不輕,此刻隻覺全身乏力,但他性子素來極敖,也隻是淡淡一句“請叔父放心,慕起傷勢無礙”。
葉君行的精神卻似乎不錯,微微一笑說道:“下山以來我都記不清受了多少傷,但每次都能保住性命,看來是天不想收我啊!”
眾人見葉君行神情輕鬆,受傷之下還自我調侃皆是一笑,原本有些凝重緊張的氣氛頓時舒緩下來。
“先生,老夫給你介紹一下,這位葉君行葉公子乃是鬼穀先生的學生,亦是老夫救命恩人。這是白慕起,老夫的族侄,現任啟封副將軍。”白霖介紹道。
“這位郭永先生乃是信陵君門下得力謀士!”司馬源說道。
郭永聽說葉君行出自鬼穀子一門驚訝問道:“便是那位諸多學派的祖師,聲望若日月光輝的鬼穀子!”
白霖嗬嗬笑道:“戰國百餘年何曾出過第二個鬼穀子!”
郭永不再遲疑,起身向葉君行拱手道:“在下素懷追慕先賢之心,時常抱憾無緣一睹先生風采,今日方知先生仙蹤仍在人世,又與葉兄相識,郭永幸甚至哉!”
“原來世人都認為老師早就不在人世,難怪白慕起一直對我抱有敵意,但不知白霖為什麼會這麼信任自己!”葉君行心中暗想。
“老師身體康健,一直在山中隱居,有勞先生掛念了!”葉君行略一思忖回禮道,“不過老師素來喜歡清靜,還望郭永切勿將此事公布於眾!”
“一定,一定!在下定當謹記在心!”郭永道。
“這位是啟封副將軍白慕起,是老夫的族侄!”白霖又重新介紹道。
郭永這才想起還有一個被晾在一旁的將軍,趕忙與白慕起相互見禮。
郭永和白慕起雖是首次見麵,但之前同樣身在大梁,相互還是有所了解的。
不過白慕起對郭永厚此薄彼心有不滿,當下用平直的聲音說道:“先生大名慕起早有耳聞,不知先生來啟封有何公幹?”
白慕起既是軍中將領,又是白氏中人,郭永也不隱瞞,遂將此番來意說明。
聽到秦軍攻占滎陽,白慕起的臉色越來越寒,已經顧不上計較禮節上的事了,他凝視郭永半晌才沉聲說道:“滎陽距離啟封不過三百餘裏,大軍急行至多三日便可抵達,如此緊急軍情若非先生提及,本將卻至今一無所知!”
“辛大將軍難道未將此事告知白將軍嗎?”郭永奇道。
白慕起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這就奇了!”郭永沉思半晌才疑惑的說道,“按理說辛大將軍身為啟封主將,如此重大的軍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做出應對的舉動,難道他是有意對白將軍隱瞞!”
白霖冷冰冰一句:“莫要忘了,辛垣也是太子派係中人!”
郭永不是平庸人物,白霖一句話便已恍然大悟:白公與信陵君交好國府上下人盡皆知,而白慕起為將亦是信陵君大力舉薦,有以上種種聯係,太子定然視白氏為信陵君黨羽。眼下白慕起深得魏王器重,又身在啟封為副將,太子必是擔心白慕起借外敵勢大為由,上奏魏王請求統兵出征繼而伺機攫取兵權。
國事幽微,風氣變色,太子身為國之儲君竟為一己之權力罔顧外敵大患,一陣冰冷倏忽漫過白慕起心頭。
一陣眩暈感驟然而生,白慕起硬是咬著牙關挺著身子這才沒有倒下。
白霖麵色沉靜,但眉宇間的那一抹悲傷任誰都不難看出。
沉默良久,白霖緩緩說道:“此事時過境遷,不提也罷!煩請先生代為轉告子諄公子,此時此刻請他務必忍辱負重,為國珍重!”
郭永仿佛剛從霧霾中掙脫出來,神情似顯茫然,頓了半晌才應道:“在下謹記白公囑托,定然如實稟告主君!隻是白公遇刺一事不日便會人盡皆知,敢問白公將如何應對?主君又應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