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扶著她下了轎,進屋內淨了手,換了一身輕軟的料子,隨意一點的衣裙,想起府中還有一個故人沒有碰過麵,隨即吩咐靜靜道:“東炎住在何處,我去他那裏瞧瞧。”
一進到東炎的小院,這位六十年後容顏未老的半個神仙,品位和情趣果然比常人要風雅一些。
喝茶,原本是平凡的小事,他卻花了一番心思,將茶桌擺到一蓬花盞纏繞的古樹下。和著風,落著花絮,周圍是一派令人沉醉的濃濃春意。
所以,淩雪兒覺得他是個最有時間為自己創造享受的人,有大把的日子可以用來消磨時光。因為,六十年後,他還是今日的模樣,年輕英俊,瀟灑飄逸。
此時,東炎正端著茶盞,抬眼望過來,耳邊就飄來那個六十年後還是如此沉穩的聲音:“小雪,來嚐嚐我今日剛烹好的新茶!這套天晴藍的茶器也是我新近用南山的釉土燒製的,配著這今年的翠峰春茶葉,茶色是不是看得更加清碧一些?”
淩雪兒宛如在夢中般的盯著他看了許久,在他麵前坐下,恍惚好一陣才開口道:“東炎,原來,你一直就是這個樣子,真的沒有一點改變!”
她還將回憶中他的樣貌與眼前的做了一番對比,直到親眼看見,才相信他真的和六十年後毫無變化。不管是麵容膚色,還是神情發絲,都和她在天域山時初次見到的並無二樣。
東炎手裏的茶盞停在那裏,似在細細揣摩她的話,隨後另拿一隻淺青色的茶盞,抬手給她續了一杯。
他微微一笑,依舊用那沉穩的聲音回道:“幾日不見,容貌自然不會變到哪裏去。要是幾年或是幾十年不見,再見時可能會有所差別。”他抬眼望向遠處的花海,悠悠道:“就像這春日裏開的小花,每年到了時日就會開。但是,今年開的,和去年開的,到底哪裏有所不同,隻有見過它昔日的模樣,才會分辨得出!”
一陣風吹過,一樹的花盞搖曳著延綿不斷,淩雪兒沉沉的在他這番話裏,默默地靜想了一陣。六十年前的東炎原來就是這副沉穩的樣子,琉迦雖然也是容顏不老,可是一頭的發絲卻擋不住歲月的消融,他滿頭銀發的模樣也是另一種的風雅,看來,他還是沒有東炎的心靜如水,無波無瀾,差了那麼一點點兒。
品了一口茶,果然入口綿綿,開口笑道:“你這烹茶的手藝越發的精藝了。今日,可看見我那個新收的徒弟?”
他垂眸,又換了一壺新茶烹上,聲音聽來有些飄飄渺渺的:“琉迦能做你的徒弟,是他的造化,隻是,他自己卻不是這麼想。我在他麵前,提點了他好長時間。”
她從善如流的接道:“原來,我能收琉迦為徒,也是托了你的福!”
兩個人正邊品茶邊聊天,她那個新收的寶貝徒弟琉迦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