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有眼噴泉,泉水底部連著深約千尺的冰窟。
泉水冷徹骨髓,秦敬榕思忖,這寒冷,可暫壓製這一腔熱。
秦敬榕腳步虛搖,閃入密室門後,在那狹窄的通道上跌跌撞撞。
他時而靠在密道一側,偎在牆壁上各色仕女浮雕之上,喘著粗氣,稍事休憩,將衣裳胡亂解開,麥色肌膚袒露出來。
密室內,紫嫣教一陣冷風侵在肌膚之上,便幽幽醒了過來,醒來方知自己竟偎在虎皮毯上睡著了。
四下稍事打量,原坐在床沿的豐鬱不見了去向。
紫嫣不禁蹙眉,豐鬱去了哪裏?
乍然見這密室內還有幾處石門,推測豐鬱想來有事去了別的密室。
紫嫣站起身來,心想自己來這裏已經頗久,是時候離去了,手按在一張矮榻上借力,站將起來。
站起一瞬,隻覺頭眩目暈,雙膝犯軟,身上竟沒了一絲氣力。難不成是初睡醒,還未醒完全的緣故?
她舉步朝通外密室外的狹窄通道踱去。才走得兩三步,便見一道紫影踉踉蹌蹌搶進密室,閃電掠過般,咚一聲撲進泉水之中。
一陣浪頭過後,那道紫影浮出水麵,手扶在那泉心之中仕女雕像腳下石階,仕女石雕負在肩頭的花瓶灑下冰冷泉水,千縷萬束落在他的臉頰、肩頭。
瞧見那男子麵龐一瞬,紫嫣便當即認出是秦敬榕。又怪自己愚鈍,能入這密室的男子除卻他,自然不會是其他人。
秦敬榕汗水如豆,青筋在脖頸間盤繞,俊俏容顏浸成血紅色,喘息聲如瀑布擊石層層疊疊,他邁出泉水,魁梧的身體重重向前趴去。
紫嫣見其要跌倒在地,心中著急,緊步上前,連忙攙住:“太子榕,你這是怎麼了?”
清透幹淨的嗓音,恰使得原本燥熱的心有幾分清爽。
秦敬榕身體一僵。
混亂的意識中,憑借強大的自製力,依舊明了自己是在密室之內,而密室內僅有豐鬱一名女子。
可他分明聽到了紫嫣的聲音。
為何自己在飽受情火折磨的情況下,竟會將豐鬱的聲音聽成紫嫣的聲音?
秦敬榕終究不堪情火折磨,猛然攥住撫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緊緊一握,那柔軟的觸感掐在手心頗為受用,可又如觸電一般,猛然揮開。
“走!”他隱忍:“躲起來!”
“中毒了不成?”紫嫣大是不解,忙將衣袖卷起,把手背搭在秦敬榕麵頰,登覺灼燒滾燙,脫口道:“究竟哪裏不舒服,告訴我,要急死人!”
秦敬榕將牙關合緊,一聲悶若低雷的嘶吼溢出喉間,灼情目光射向那觸摸自己臉頰的女子,迷離的目光裏僅見一雙澄澈明媚的眼正溫柔望著他,女子眼尾一點淚痣染著焦急擔憂之色,分明正是紫嫣。
自己竟將豐鬱的麵頰亦看作是紫嫣的麵容?
還是說,麵前女子正是自己幾度要占為己有的...紫嫣!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秦敬榕緊攥著紫嫣雙肩,滾燙的手似要灼傷她的肌膚,又猛然將紫嫣推出甚遠,“立刻離開爺的視線!爺...很痛。”
紫嫣跌倒在地,原就渾身無力,撐著地麵強自起身,眸光裏瞥見秦敬榕從腰間拔出長劍,斜引劍刃從大腿由上而下劃過,切出一道尺許傷口,登時鮮血縱流。
“秦敬榕,不準你傷害自己!”紫嫣心驚,從他手中奪下長劍,拋在地上,手忙腳亂將自己纖瘦的手掌捂在秦敬榕大腿傷口之上,這一觸碰,便闖入那情火彌漫的領地。
秦敬榕兩隻微微粗糲的手掌突然鉗製在紫嫣纖細的腰肢,將她桎梏在泉水畔,熾熱的視線,深深凝視,“為何不走?”
“你哪裏痛,讓我為你止痛好不好?”紫嫣迷迷蒙蒙的雙眼直直望進秦敬榕的眼底。
“不要這樣看著爺,爺想...毀掉你。”
秦敬榕聲線近乎嘶吼,她眼中是他想踐踏蹂.躪乃至摧毀的純真與青澀,滿春散已然攻心,他雙眼中漩渦鬥起,竟是不覺間催動了勾人心魄的‘誘魂術’。
紫嫣深陷他眼底漩渦之中,一時失了神智,便隨著他的意念行事,她分不清自己是在幻境還是現實中的冷泉畔。
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捧住秦敬榕滾燙的麵頰,將唇印在了秦敬榕的唇上,或許這是秦敬榕意念中渴望她這樣做,亦或許,自己心底想這樣做。
秦敬榕如野獸般的嘶吟在耳畔婉轉呢喃,他桎梏住她的腰肢,將那滾燙的欲火衝撞進她的身體,撕裂的痛使她悶吟出聲,緊咬在下唇,鮮血自唇角落下,指甲深陷男人的背部,勾出情火溝延的血痕。
不知幾次他剛瀉了欲.火,染著她的處.子血,噴灑在她嬌嫩的身體內,卻突然教更深的情欲驅使著,從她身體上掠奪更多的歡.愉,仿佛要將她的身體撞擊碎裂。
待滿春散漸漸隨排灑而出的欲.火散去,一絲理智與清醒出現在秦敬榕眼底漩渦之中,他眸色漸漸轉作冷潭般的自持,那因失控而錯用的‘誘魂術’亦自散去。
紫嫣恢複意識才知曉,原來並非是幻境,自己酸痛的身體,如被千軍萬馬碾過的骨骼,還有那仍未從她身體退出的男根,都告訴她一個事實,自己確確實實先親吻了他,而他亦真真實實要了她。
秦敬榕視線變得清晰,麵前女子的容貌亦能看得清楚,半邊燒傷的麵頰,半邊絕色的容顏...
原來並非紫嫣。
失落麼。
他來不及分辨心中思潮,終因為精疲力竭,身體一委,伏在紫嫣懷中沉沉入睡,他口中輕聲道:“豐鬱,是豐鬱...”
紫嫣聞得‘豐鬱’兩字自秦敬榕口中綿綿喚出,不由得身體僵作一塊大石頭,一時間心緒大亂,急火攻心,喉間一腥,一口血湧將上來。
他...竟將她當作是豐鬱。
這一場激烈的歡.愛,是屬於豐鬱的!
紫嫣亦身心俱疲,眼前昏昏發黑,偎在泉畔,便即失去了意識。
隔壁石室門處,豐鬱靜靜立在那裏,不知她幾時便立在那石室門畔的,或許剛到,或許更早,或許自頭到尾便在那石室門處,靜靜看著泉畔發生的一切。
豐鬱緩緩走至泉畔,蹲下身,摸向紫嫣的麵頰,將一張半邊燒傷,半邊靜好的人皮麵具揭了下來,一把火燒成灰燼。這與自己容貌一樣的人皮麵具,原是在紫嫣小憩之時為她戴上的,瞧啊,戴上一張與她麵頰一模一樣的人皮,榕兒亦認不出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