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朝太祖帝征戰天下,最困難的時候隻得數百個人各處奔跑,聯絡義軍。當時被亂軍迫地無法,受了波斯那邊來的和尚的恩惠,這才得以存活。
太祖平定天下後,記起當時的危難,感慨世事。思考了良久,想明白了自己應是天上下凡平定亂世的仙人,那群和尚就是助他的。當下把國內的高僧傳來,劃了皇城西郊泰陽山充作佛教聖地,建了東華寺。
經過了兩百多年不斷地擴建修繕,東華寺現今早已是大棠的護國寺,更是佛教徒心目中的聖地。
每逢禮佛的日子,絡繹不絕的貴族仕子前來拜山,還有虔誠的波斯佛教徒萬裏而來,三跪六叩磕進山門。山下的村民會提前運了茶水點心在半山腰,支起布棚子留人歇息,也賣些佛珠手串。
許鴻本是認真聽著慕辭講述往事,然實在抵不過路過行人投來的好奇目光,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華章啊,咱們武將都是自小聽著太祖當年的事跡長大的,這些事便不用再提了。現在我們停在東華寺山下卻不進去,是為了哪般呢?這馬橫在這裏,也阻了他人進山的路!”
今日休沐,兩人穿著常服,麵如冠玉,胯下的馬也是突厥的名種。隻是兩匹大馬橫在路上,當真礙事兒了。
許鴻本打算與朋友約定太賢樓小聚,不想剛用過早飯自個兒的上司慕辭便騎馬尋來,要他跟著去個地方。
許鴻本以為是去替聖上辦事,不想是隨著禮佛的人群來了東華寺。
“鳳羽,我邀你來可不是為了說故事的。罷了,咱們把馬寄在這兒吧!”
慕辭見旁邊恰有一個茶棚,立著兩根栓馬的木樁。慕辭招呼許鴻下馬,價值千金的名馬就拴在了路邊。許鴻擔心,顧自遞了銀錢給茶棚老板,再三叮嚀看好馬匹。
“鳳羽,莫憂心了。名馬識途,就算我倆不來牽,它們也能尋回家去!”
慕辭拿出藏在袖中的折扇,展開。上好的檀木九骨折扇,唯一美中不足的卻是素綢扇麵一片空白。
兩人腳步輕快,越過滿是輦車的山門正道,走去石階陡峭的小路。半個手掌寬的石階上都是碎石,周圍還有旁逸斜出的灌木叢,刺刺剌剌地橫在路上。
“慕華章,你該不是要帶我從這處上山吧?放著平穩大道不走,幹嘛走這險地。”
許鴻也來過不少次的東華寺,也曾隨侍聖上來此拜祭。可每次來都是高頭大馬,大大方方地策馬正麵進去。哪裏曉得這裏還有一條羊腸小道。
“平穩大道雖好,但進去後能跨進的隻有大殿。可我們今天卻不是為了禮佛而來,當然要走這不尋常的路!”
慕辭麵帶輕笑,並不在意接下來要走的路,搖著折扇邁步上了石階,碰到擋路的樹枝抬手拉開,也讓後麵的許鴻好走了些。
許鴻見慕辭走得極快,急忙跟上。
窄小的石階放不下整隻腳掌,隻能半隻腳使力,踩在碎石上更是疼痛。走了不久許鴻便覺得雙腳酸痛,額上被難為出了一層薄汗,幾乎要不顧形象地坐下不走了。
“我的上將軍啊,您到底來東華寺做什麼的?偏要走這小路,來東華寺不是為了禮佛還能是為了賞香麼!”
與東華寺隔了兩個山頭的淩雲山有座庵——無常庵,和東華寺遙遙相對。或許是位置的原因,無常庵和東華寺向來有些不對付,無常庵的俊俏女尼嘲笑東華寺不解風情佛門癡漢,東華寺的老和尚反笑無常庵賓客盈門蜂蝶亂舞。
然無常庵的香還是皇城聞名的,東華寺的佛法大會也是難得一見的盛會。皇城一直傳著一句“聞香上無常,西泰佛無雙”的詩。說的便是這兩個地方。
“鳳羽,這你便不曉得了。東華寺的弘度法師已經久不見客,你可知為了什麼?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不願見香客,而是香客摸不到他住的院子,無緣得見啊!”
弘度法師許鴻倒是知道的,耄耋之年卻威望甚高的佛教法師,許鴻還陪著聖上來見過他一麵。他在外麵守著聖上與他交談了一個下午,想來是佛法精深的。
“那你便有把握摸到他的院子?”
唯一的一次見麵還是被東華寺的和尚蒙眼睛帶去的地方,許鴻倒也好奇慕辭的說法,禁不住問道。
慕辭負手淡然地走著,語氣也是淡淡的,不曾回頭攙扶許鴻。
“大道的方向是禮佛大殿,這偏路的去處想是法師的院子了。聽說弘度法師愛苦修,我們走過這路想也算經了苦的。”
許鴻也被他的反應激出幾分血性,暗想兩人的本領差不多,不可能他安然走著自己卻累的氣喘,當即來了精神幾步趕上他。
“若遇不到呢,遇不到你打算如何?”
“遇不到,自然是下山了!總不會在寺裏撒潑打滾地見法師。”
慕辭輕笑著回了一句,惹許鴻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甩袖走人。
“慕辭,以後我許鴻再隨你出來一次,我就算不得人!”
“哎,許將軍慎言!過幾日聖上,太後行宮遊玩,還需你我先去布置的。許將軍何必與自己過不去呢。”
許鴻氣結,想明白了自己是辯不過伶牙俐齒的慕辭,不然他是將軍慕辭何以做到上將軍?還不如少言語,免得再惹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