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雨雪恨難裁(2 / 2)

良久,馬車裏終於有了動靜。車門“吱嘎”一聲打開,著狐皮風帽的年輕少婦被扶著車夫的手下了馬車。

車門打開,空氣裏流瀉出車裏的炭氣暖香,融入寒冷空氣。

謝青延站得筆挺,僵硬的雙腿不得移動,盯著低眉斂目的少婦。白色的皮毛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一個鼻尖,麵無表情地走向宮門。

“宮規如此,還請平王妃諒解!”

少婦緊緊地裹著身上的風帽,雙手摟著一個不停動喚的物事。風帽的縫隙偶爾被拱開,謝青延一眼便看到白毛下一隻碧色的貓瞳。

平王妃仿佛沒聽到謝青延的話,也忽略了宮門守衛的存在,將懷裏的白貓更緊地摟住,一個人經過宮門緩步入宮,邁入宮中。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好像冰封了整座皇城。

守衛的小兵跺腳緩解凍麻的雙腳,不屑地誶了一口,心裏暗罵不過一個從三品郡王妃,也敢如此擺譜。

宮婢所出的平王,向來不得今上喜愛,縱使身為長子也沒有繼承大統的資格,他的王妃卻比他還要矜傲。

天色愈發陰沉,像要鋪天蓋地地壓將下來。平王府的車夫關緊車門,將馬車趕至一個避風的角落,站著等待自家的王妃,肩頭片刻便落下一層雪。

謝青延握了握拳,內力流轉全身緩解了全身的冰冷,待腳也暖和起來便跨步走出宮門,站在車夫的身邊,邀請他去角樓歇息。

車夫不解,一臉誠惶誠恐地行禮拒絕,腰幾乎彎的折斷。

天越來越暗,即將到了日暮換防的時候。金吾衛送茶水的兵都來過了兩次,滾燙的茶水也無法緩解冬日的凜冽寒風。

地上的雪已積了寸許厚,仍有越下越大的趨勢。謝青延一個人站立在宮門下,目光對著裏麵長長的甬道。

甬道兩邊的琉璃瓦也積了落雪,一片雪白在不引人注意地移動著,出了拐角才看出是是穿戴著雪色風帽的平王妃,一個人孤寂地走出了內宮。

謝青延值防一整日,早已冷得不能動彈,卻依然強撐著挺直腰板,暗中按劍拄在宮牆。

平王妃逐漸走進,謝青延能看到她泛紅的鼻尖,和比進去前更加素白的麵色。

謝青延緊盯著她的腳步,看她裙擺拂過地上的積雪,一點點走進,越來越近,直至他的身邊。

因為寒冷,她的身子微微抖著,卻盡力護著懷裏叫聲纖細的貓。謝青延張了張口,話卻滯澀在喉頭被冷風凍結,握劍的手愈發用力。

謝青延說不明白他的反應,頭腦膠著,渾身冰冷身上卻流著說不明的熱烈情緒,甚至一瞬間恍惚自已身在何處。

直到回神的時候,謝青延才驚覺自己沒有握劍的手抓著平王妃的風帽,牽製著平王妃停在自己麵前三四步。

謝青延抿唇,心裏突生一股執念,再不願放手,凝眉看向停下的平王妃,以他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隻覺得她肩頭顫抖一瞬,而後平靜。

謝青延的心略為安定,但還來不及說什麼平王妃便有了動靜,她在謝青延看不到的角度抬起一隻手,麵色平靜地解著風帽的綢帶。

寒風凜冽,飛雪紛揚,平王妃立在飛雪裏麵色平靜地解開風帽的綢帶,而後脫下風帽低眉斂目地繼續走出宮門,不曾回頭。

謝青延抓著風帽本以為抓住了一直想要的,不料片刻後隻剩下一件風帽還在手裏,那人已經繼續走進風雪。

粉藍的宮裝再繁複也無法抵擋冬日的風雪,平王妃在寒風裏瑟瑟發抖。謝青延看她顫抖地走出宮門,拉衣袖裹住懷裏冷得嗲毛的貓,走向平王府的馬車。

宮門的小兵不敢多言,縮在一旁佯裝無事。

寒風又大了起來,卷起地上的積雪盤旋。平王府的馬車在飛雪盤旋裏離開宮門,隻留下兩道淺淺的車轍。

謝青延蹲下身子,一手以劍拄地,一手抓緊手裏的白狐風帽,心裏無限荒涼,隻想大喊地嚎出來。

將風帽捂在臉上,謝青延無力地蹲在雪裏,寒風刺骨!

太和十六年正月,皇城又迎來了一場大雪,滿城素白裏抬出平王妃奠儀,由金吾衛護送葬入皇陵。

平王妃早亡,諡號端慧南郡平王妃。

(吃過飯來多加一更畢竟我是小天使呀^=_=^順便劇透一下謝青延和男主慕辭有不同尋常地關係至於什麼關係你們先腦補吧等以後揭曉答案不要太驚訝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