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柔幾乎歇斯底裏的吼著,眼淚唰唰落下,憤怒的指著他,“現在,你竟然要為了那個小賤人要殺我,夜羽宸,你狠,你好狠。”
夜羽宸緩緩起身,朝她走近,望著她驚惶的雙眸,一字一頓的道:“聽著,聶柔,你幾次三番的惹怒我,你該知道後果是怎麼樣?”
“不...”聶柔搖著頭,身子頹然的靠在桌子上,淚花閃爍的眼底竟是淒苦,“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愛你,我殺那個賤人,也隻是想要得到你,為什麼?為什麼你就看不到我的心?”
“你的心,早在十年前,我就看透了。”夜羽宸垂下頭,死死的盯著她,聲音冰冷且帶著幾分鄙夷。
“我知道你還恨我。”聶柔吸了吸鼻子,白淨的麵上流露出難堪的神色,“當年,確實是我不對,可是,這麼多年,我的心裏始終隻有你一個,而且,你也知道,當時的情況並不是我能決定的,四大家族突然同時獲罪,一朝滅門,你說我一個十六的女孩能做什麼?為了活命,我隻能委曲求全,難道,這也有錯嗎?我隻是不想死,不想和他們一樣,身首異處,那麼難看痛苦的死去,難道,這真的錯了嗎?”
夜羽宸抿唇不語,對於當年的那場朝堂血案,他一直記憶猶新,當時,老皇帝突然暴病,臥床不起的時候,卻傳來消息,四大家族聯手想要圖謀造反,一時間弄的朝堂內外人心惶惶,抓黨羽、揪叛黨,鬧的沸沸揚揚,最終,在四大家族全軍覆滅的情況下慘烈收場。
而讓夜羽宸訝異的是,血案結束沒多久,老皇帝的病就好了,後來查明,此事是有人惡意栽贓汙蔑四大家族,老皇帝痛心疾首,號令舉國同喪三日,分別恢複了四大家族的名譽。
聶柔就是那時候由宮女一下子擢升成了女官,伺候在宮內,而明眸,也因為是女孩,料想她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老皇帝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夜羽宸收留了回去。
隻是,夜羽宸心底清楚的很,他的那輛馬車,本想帶走的是聶柔,然而,他等在城門外三天三夜,卻始終不見她的人影,那時候,天陰沉沉的,天空正飄著鵝毛般的大雪,他站在宮門外,任冷風吹亂了他的發絲,任白雪淹沒了他的雙腿,然而等來的卻是老太監冰冷而輕蔑的話語。
“宸王殿下,聶姑娘說了,她現在要陪太子殿下去禦花園賞梅,沒空來了,您還是走吧,她還說了,讓您一路上多保重,這個是她多日來積攢的貼己銀兩,讓您拿著,您離鄉背井,身上多帶點盤纏總好一些。”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錢袋。
夜羽宸淡淡的望著這個錢袋,他認得這是她貼身的物品,深藍色的錦緞上繡著一朵雪白的蓮花,那是她的手工,精致而細膩,栩栩如生。
“宸王殿下,您還是拿著吧,怎麼說也是聶姑娘的一點心意。”見他不動,老太監有些不耐煩的塞到了他手上,一邊深深的望著他,那眼神輕蔑之中總算有了一絲憐憫,“宸王殿下,恕老奴多嘴,您這是要去郡國做質子,聶姑娘即使跟著你,又能怎麼樣呢?你要拿什麼來保護她?您連自個兒能不能護的住還是另一說呢。再者,聶姑娘現在深受太子喜愛,您啦,幹脆省了那份心吧,她......不是你能要的起的女人啦,你最好還是快點走吧,若是讓太子知道了這件事,隻怕,又要麻煩了。”
夜羽宸靜靜的,垂下了眸子,望著手裏的錢袋不置一詞,雪花洋洋灑灑,落滿他墨染的發,時間仿佛能過了一個世紀那樣長,才終於聽到他緩緩開口:“麻煩你把這個還給她,就說,她的話,我記下了。”
說著,將錢袋塞進了老太監的手裏,不等他回話,轉身,離去,早已凍的麻木的雙腳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雪花寂靜飄落,世界悄然無聲,在這銀裝素裹的世界裏,他的眼前卻一片黑暗。
那一刻,他真的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那聲音就像腳下踩著的雪花,嘶嘶作響,抽抽的痛。
“你沒有錯。”他淡淡的說,眼底卻沒有一絲溫度和感情,“我也不再恨你,你所做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你我之間的一切早在十年前都已經結束了,不是嗎?但是,今日我來,隻是為了她的事。”
“她?哼...”一想到明眸的樣子,聶柔眼底的恨意就加深了,手指死死的掐著身後的桌子,幾乎咬牙切齒,“我想問問你,她究竟比我好在哪裏?她和我一樣,也是罪臣之後,而且...我的身子是幹淨的,而她,也不知道被太子糟蹋了多少遍了,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能那麼稀罕她?難道你寧可要一個二手貨,也不要我?”
啪——她的歇斯底裏最終被夜羽宸一巴掌重重的扇下,她猛然抬頭,幾縷發絲散落在臉側,嘴角也滲出了血絲。
“你...”她惡狠狠的瞪著他,“你打我?”
夜羽宸冷冷一笑,大掌有如鐵鉗一般扼住了她光潔細膩的脖子,五指收緊,慢慢的加力,“你知道嗎?我要她,我喜歡她,不管她跟過多少男人,我都一樣喜歡她,而你,你說的你身子是幹淨的?難道當年的太子殿下沒有碰過?難道現在的皇上沒有碰過?”
“你?”聶柔臉色青紫,呼吸逐漸困難,隻從口裏勉強的擠出一個字,再也發不出話來,隻是雙眸恨恨的望著她。
“哼!”夜羽宸冷笑,冷銳得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亮如寒星,“你以為留了那層膜,你就是幹淨的了?你知不知道,你的那顆心早就肮髒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