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風起(1 / 2)

慕容世家,書房。

周圍的下人早被當家人慕容鶴遣開了。四下寂靜,卻突然傳來少爺慕容昊天的聲音。

“爹,求您,那是你的孫女啊,慕容家的骨肉啊,怎可因一毫無根據的傳言傷了自家血脈!”二十四歲的慕容昊天悲憤交加,袖中手不知不覺握成了拳。

“糊塗!祖宗遺訓豈能有假”慕容鶴背過身去,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寬大的袖袍拂過,錚然有一物落在慕容昊天麵前,正是《慕容祖訓》。慕容昊天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暗自咬了咬牙,顫抖的手終是打開了麵前的祖訓,泛黃的祖訓扉頁赫然寫著:欺世盜名者,誅;賣主求榮者,誅;……雙生子,紅瞳者,魔也,誅誅誅!慕容昊天忽覺得腦海中似有千軍萬馬廝殺過,張張嘴,卻不知說什麼,隻能猶自喚聲:“爹……”

“好了,沒什麼好說的,你若是敢做那不忠不孝的子孫,我連你也不放過!”慕容鶴的聲音中騰起一絲殺意,卻又忽而不見,慕容昊天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天兒,文覓剛生產完,體弱,不宜接受這麼大的刺激,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慕容昊天緊緊拳頭,張張嘴終是應承下來:“是,今日,文覓隻誕一女……”

“嗯,去冬梅苑看看文覓吧。”慕容鶴滿意地點點頭:“好好陪陪她。”

“是,孩兒……告退……”

然而,書房裏的兩個人卻都沒發現窗外一閃而過的身影。

冬梅苑中,來往的丫鬟輕盈的腳步中透著喜悅的氣息,大少奶奶經過一夜的折騰產下一對雙生子,兩個一模一樣粉雕玉琢的女嬰,小小小姐如曉星的黑瞳,使整個人多了份靈氣,小大小姐有著不同於常人的紅瞳,紅得純粹,給小小的人兒增了一抹豔麗,見慣二少爺慕容曉,四小姐慕容柔的綠瞳,小大小姐的紅瞳,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一團暗綠色身影衝入冬梅苑,來往的丫鬟頓足,紛紛行禮:“容媽媽好……”

容媽繞過鴛鴦戲鯉的屏風,輕輕掀起經高僧開過光的珊瑚穿成的簾幕,走了進去。合攏的窗擋住了七月的驕陽,一室的陰涼,粉色帷帳伴著嫋嫋香氣輕輕搖曳。床上的人累了一夜,此時正在小憩,床前靜靜侍立著一丫鬟,有另一丫鬟跪坐搖床邊,美人扇輕輕的扇動。容媽微微擺手,兩人向容媽微微一福,悄悄退了下去。龍涎香的氣息,似乎安撫了容媽狂躁的心,容媽望向床上正在小憩、嘴角含笑的可人兒,又看看搖床中睡的香甜女嬰,心下一緊,想想自己無意間聽到的談話,最終前行一步,低低喚聲:“大少奶奶。”

陸文覓眨了眨惺忪的大眼,看清眼前的人正是自己的心腹後,無限歡喜道:“容媽,昊天呢?”

容媽急急上前,在陸文覓耳邊低語幾句。陸文覓的嘴唇瞬間失去了血色。

“容媽,你說什麼?”陸文覓不顧自己虛弱的身子,語氣激動起來,竟要起身:“不可能,你聽錯了,不可能,不可能,昊天,昊天,不,我要問問他們為什麼……”

容媽忙前進一步攙住陸文覓,“少奶奶,此事重大,容媽豈敢胡言亂語,若非少奶奶命奴婢去喚少爺,奴婢也不會聽到……六小姐啊……”容媽激動之下,不自覺使用了陸文覓待閨時的稱呼。

陸文覓渾身一顫,驚覺是自己太失態了,容媽從小侍奉自己,忠心耿耿,自己嫁入慕容世家時,本該頤養天年的容媽因不放心自己,又作了陪嫁嬤嬤。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自己犯了大忌:“容媽,我不是不相信你說得話,我隻是不敢相信慕容家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

“六小姐,你是老奴親眼看大的,你的意思老奴都明白,可是六小姐,少爺馬上就來了,你倒是拿個主意,難道真容他們這樣對待小大小姐麼?”

“不,容媽,我要他們親口對我說……”陸文覓喃喃道。

“六小姐,我們不做任何準備,萬一他們狠得下心,小大小姐豈非……”容媽顧不得尊卑緊緊抓住陸文覓的衣袖。

陸文覓渾身一顫,終於下定決心,從袖中取出一通體翠綠的雕虎玉佩,遞與容媽,容媽怔然,關鍵時刻,六小姐想依靠的隻有他啊,“六小姐,不用回陸府告知老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