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風起(2 / 2)

“陸府……我爹……算了,容媽,這麼多年,你是知道的,我爹寵我疼我,但這隻是不觸動他底線的範圍內,更何況我現在是慕容家的人……容媽,見到他,你就……”陸文覓低語幾句與容媽:“速去速回。”

“是。”容媽迅速閃到屏風後,再出來時,已是一身黑色夜行衣,黑色的麵巾僅將一雙早已洞察人情世故的雙眸露出,容媽衝陸文覓抱拳:“六小姐,無論如何。都要等老奴回來。”窗戶開合之間,一絲清風拂過,帷幔輕揚,容媽已是百米之外。

文覓輕輕來到搖床旁,望著酣睡的嬰孩,悲喜交加,這是她的孩兒呢,長大之後定是不俗的美人兒,是呢,江南第一美人陸文覓和江南四大文武全才之一的慕容昊天的女兒豈是平庸之輩,可是,孩子,孩子,娘怕,娘怕保不了你們周全,文覓輕輕抱起小大小姐,這就是公爹口中的“魔”嗎?有一滴淚落在懷中孩子的臉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孩子,莫怕,娘若保不了你,我們一起赴黃泉。懷中的孩子不安分地動了動,依舊還在睡覺,沒有看到娘親的哀傷,小手卻不自覺地緊緊抓住了娘親的衣襟,那是孩子對母親最初最原始的眷戀。

“叮、叮、叮……”珊瑚珠相碰發出悅耳的聲音,有人,陸文覓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將懷中的孩子輕輕放下,忽驚覺四周好像太安靜了,陸文覓心中暗道,不好,卻恍若無人般冷靜地轉身。

藍色的緞袍襯的慕容昊天愈發氣宇軒昂,他靜靜地站在珠簾前,望著搖床旁隻著白色中衣的女子,三千烏絲靜靜垂在腦後,未施粉黛的小臉卻依舊楚楚動人。兩人久久對望,這麼近又那麼遠,明眸皓齒的女子突然粲然一笑:“昊天,你來了,快來瞧瞧,這是我們的女兒。”慕容昊天像是被這笑容灼傷了眼,迅速將視線從女子身上一開,文覓,你若知道我的目的,一定會恨極了我。慕容昊天緩緩向搖床去。

陸文覓仿佛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依舊開心著:“昊天,你說我們應該給孩子起什麼名字好呢。不如我們去請教爹吧?”

名字?慕容昊天微怔,文覓剛生產完,他還沒來得及向文覓道聲“辛苦”,沒來得及抱抱自己的女兒,便被聞訊而來的父親帶到了書房,初為人父的喜悅早在父親的話裏化為齏粉。一絲苦笑爬上慕容昊天的嘴角:“不用了,文覓,你起得名字,必定是最好的。”

一絲冷意浮上文覓的雙眸,卻又忽而不見,女子清嗔的聲音響起:“討厭,你這個才子又再取笑我,不過,我倒是想好一雙名字,歡歌笑語,不如就秋歌,秋語,如何?”

不待男子張口,女子徑直說下去:“我們的孩子,出生在初秋,我們的孩子就像秋天裏成熟的果實,為我們家帶來歡笑。”

“文覓……”慕容昊天想截住女子的話,可陸文覓置若罔聞:“昊天,十二年前,你我初次見麵,我及笄那年,你我大婚,時至今日,我已嫁入慕容家三年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成親當晚你說的什麼……”

怎麼會不記得,怎麼會不記得,慕容昊天在心底呐喊。那晚,在喜燭爆花聲裏,他緊緊握住那雙柔荑,滿懷喜悅地承諾,文覓,此生有你足矣,我發誓,我會好好保護你和我們以後的孩兒,此生定不負你,定不負你啊。

陸文覓忽瞥見屋內窗戶欞有一抹金黃,是冬忍,文覓暗自舒了口氣,容媽將信帶到。再看看似乎已陷入回憶中的慕容昊天,文覓咬咬牙,沉聲道:“接生婆還有冬梅苑裏的下人,想必你早已處理好了吧?這裏太靜了……”語畢,身形微動,文覓懷抱小大小姐竟已至珠簾旁。

慕容昊天從回憶裏驟然清醒,來不及吃驚同床共枕的妻子竟然會武功,訝然道:“你知道了?”

“果然,慕容昊天,你是不是人,這可是你的親生骨肉!你這個騙子,你對我可有一點情誼!”陸文覓縱身向屋外掠去。

“文覓,”慕容昊天心下大急,忙追去:“你聽我解釋啊,文覓,你體弱,不能出去,快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