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言(1 / 2)

在風靡世界的三大飲料中,我們中華民族對茶情有獨鍾。這不僅因為中國是茶的發源地,更由於茶“潔性不可汙”的高貴品質與“沾牙舊姓餘甘氏,破睡當封不夜侯”的神奇魅力。

茶和酒都是人們喜愛的飲品,但兩者卻有許多不同。“琴棋書畫詩酒花,當年件件不離它。而今七件都改變,油鹽柴米醬醋茶。”這首古詩清晰地表明:酒是屬於精神層麵的,是享受需要;而茶則是屬於物質層麵的,是人們日常生活的必需品。

茶比酒幸運。

從問世的時間長短論資排輩,茶,“發乎神農氏,聞乎魯周公”;酒,“堯非千鍾,無以建太平;孔非百觚,無以堪上聖”。兩者不相上下。

從社會地位而言,茶最初為藥用,繼而食用,至西漢,茶始作飲料,開始成為宮廷貴族士大夫的專有享用品,此後,興於唐而盛於宋,平穩發展,一帆風順。

唐朝茶事興盛,舉國飲茶成風,有著多方麵的原因。唐代最高統治者直接提倡飲茶,熱衷茶事,以茶輸邊,以茶和親,以茶分賜群臣。官府為滿足宮廷對名茶的需求,督造貢茶,競製佳茗。文人視飲茶為高雅之事,品茗論水,詠詩作賦,著書立說。世界上第一部研究茶的專著——陸羽的《茶經》,世界上第一部研究茶湯與水的專著——張又新的《煎茶水記》相繼問世。“茶”字也因唐玄宗禦批,取代此前的荼、檟、茗、荈別稱等正式定型。茶事興盛,尤其和佛教禪宗的興盛密不可分。因為禪宗提倡坐禪,夜不能睡,並且隻允許早、中兩餐進食,以便身心輕安,專心致誌,通過身體的修煉達到精神的升華,最終頓悟成佛。飲茶既能提神醒腦,驅除睡意,消除疲勞,又能補充過午不食的水分和營養,因此深得僧人喜愛,飲茶之風傳遍大小寺廟。為滿足坐禪用茶的需要,各大小寺院大力種茶,製茶,研究茶。“天下名山僧寺多”,而名山古刹周圍環境,又特別適宜茶葉生長,所以,“自古高僧愛鬥茶”,眾多名茶,大多產自名山古寺。而禪宗這種能為社會各階層所樂意接受的中國化的佛教,在唐代達到鼎盛時期。佛門崇茶,由僧及俗,轉相仿效,飲茶也借信佛而風行全國。由於佛中有茶,茶中有佛,茶佛一味,茶禪一味,形成了唐朝茶道大行,風俗貴茶的局麵。

到了宋朝,朝廷更加重視茶品的推陳出新,前丁後蔡,爭新買寵。貢茶“采擇之精,製作之工,品第之勝,烹點之妙,莫不盛造其極”。舉國上下飲茶成風,到了王安石所說的“人家不可一日無”的境地。為了鑒別名茶品質高下,自京城到許多產茶地區盛行“鬥茶”。參與“鬥茶”的品種,“靈芽動是連城價,妙處人間一水爭”,“勝若登仙不可攀,輸同降將無窮恥”。連徽宗皇帝也“上春精擇建溪芽,攜向芸窗力鬥茶”,對這種活動更是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此後,一直到清朝,乾隆皇帝還以“君不可一日無茶”,回對“國不可一日無君”,表達了他對茶的深切喜愛。

酒一開始就是祭祀神的供品,飲酒很早就成為舉國上下普遍的風氣,但酒的發展卻一波三折。酒法多變,時禁時倡。周初即有“禁止飲酒,群飲盡執拘而殺之”的法令。此後曆朝曆代,多次禁酒與開禁。三國時曹孟德一方麵高吟“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一方麵嚴厲禁酒,不惜殺害持反對意見的孔融。這是當政者對酒的態度。社會對酒的態度也褒貶不一,爭議不休。有人愛之飲之,歌之頌之,非酒無以為樂,非酒無以為生。如晉朝的畢卓就認為“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池中,便足一生矣”。而同為晉朝人的葛洪則認為酒是“生病之毒物,無毫分之細益,有丘山之巨損;君子以之敗德,小人以之速罪”。就是同一個人,在對酒的態度上,有時也變化很大。如唐朝的陸龜蒙,起初也十分嗜酒,“幾年無事傍江湖,醉倒黃公舊酒壚”,與皮日休結為詩酒之友,互相唱和,寫下許多優美的酒詩。但後來不知為何幡然悔悟,反戈一擊,作《中酒賦》雲:“有馘畢(畢卓)擒劉(劉伶)之伍,我願先登;有殛狄(儀狄)放杜(杜康)之君,臣能執禦。聿當拔酒旗,平曲封,剖仲(仲尼)榼,碎堯鍾。”前愛之深,後恨之切,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