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榮霍然站起,大踏步走了過去。他臉色著實不善,身邊的打手也氣勢洶洶。那年輕人一皺眉:“怎麼?你要出頭?我說的可是句句在理,難不成看戲的還不能批評兩句了嗎?”
“不長眼睛的東西!”,黃金榮怒罵一句。杜月笙看得直搖頭,那年輕人說的不錯,看戲的對演員功底自然有評頭論足的權利。人家一沒有調戲露春蘭,二沒有來故意找茬。隻是單純的對她的功底批評了幾句,雖說有些不留情麵,可也是情理之中。黃金榮這麼橫擋豎擋,的確不該。
他有心要提醒黃金榮不值得為這種事情動怒,可又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吧。黃金榮熱捧露春蘭,他若是不為她出頭,麵子上當然掛不住。自己要是多嘴多舌的,肯定惹人嫌惡。
那年輕公子一聽黃金榮罵他,立刻鐵青了臉:“你是誰?竟敢如此詆毀我?”。按常理來說,這時候該當劇場經理出來打個圓場,然後台上的鑼鼓家夥重新響起,將這件事情壓下去。可劇場經理是黃金榮的人,他怎會出來打圓場?而台上的露春蘭,滿心的期盼著黃金榮給她出一出胸中的惡氣。因此她滿臉委屈,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靜靜等著黃金榮大發神威。
杜月笙皺眉不止,這算哪門子戲子?自己沒本事,就靠這種辦法火起來?黃金榮是個壓不住脾氣的人,更何況眼前隻是個毛頭小子?他一揮手,身邊的兩個打手立刻走了過去。
“你幹什麼?”,那公子哥桌上的另外三個人立刻站了起來。可他們剛剛站起來,滿屋子就站起了二百多號人。那都是偽裝成觀眾來捧場的人。
公子哥一看這架勢,知道自己踢到了鐵板上。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身邊的人坐下。今天他是無論如何也討不了好了,與其死扛,倒不如說幾句場麵話圓過場去來得實在。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分得清在什麼場合該做出什麼態度。
“在下有口無心,說聲抱歉。”,公子哥兒麵色平靜的說了一句,算是賠禮。杜月笙心中對他大加讚賞,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是個人物。
“有口無心,那我就幫你正正你的嘴巴,省得它長歪了。”,黃金榮得勢不讓人。兩名打手走過去,左右開弓,批了那公子哥兩個嘴巴。
公子哥桌上的三個人沒想到對方說打就打,他們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們醒悟過來,公子哥早就挨了兩個嘴巴。他們又驚又怒,霍然站起。公子哥擺了擺手,對黃金榮一抱拳:“今天你給我長了見識,多謝了。日後有空,一定要加倍還報。”
“我黃金榮等著你!”
那年輕公子哥臉上神色一變,又拱了拱手:“原來是上海灘大亨黃金榮,難怪難怪。”,說完之後,他扭過身去,帶著自己的三名隨從一語不發的走了。
“他這什麼態度?!”,黃金榮本已經有些平息的怒氣又被勾了出來。他滿臉煞氣的又要追過去,杜月笙趕緊站了過來:“老爺子,何必跟他一般見識?看戲看戲,您不能因為自己一時氣憤,毀了露春蘭的一次演出吧?”
黃金榮如夢方醒:“正是正是,我差點就毀了這場演出。”,說完之後,他又重新坐下來看戲。台上的諸位一看黃金榮就座,立刻又開始吹拉彈唱了起來。就因為杜月笙這一句話,避免了一場大衝突。黃金榮絕想不到,今天他這一耍橫,竟然是給日後的一場動亂埋下了伏筆。
杜月笙可以說是忍著將這場戲看完的,這完全是為了給黃金榮麵子。等到謝幕,杜月笙如遇大赦似的呼出一口氣,心說終於唱完了。
黃金榮又要邀請杜月笙一起吃晚飯,杜月笙婉言謝絕,推了回去。黃金榮哈哈一笑,也不勉強,而是直接去後台找露春蘭去了。
杜月笙出了共舞台,已經是下午五點多。袁珊寶早在外麵等乏了,一見杜月笙出來,他立刻迎了上來。杜月笙在裏麵坐了兩個多小時,袁珊寶和另外的兄弟們就在外麵車裏幹等了他兩個多小時。杜月笙過意不去,執意要請他們去附近的餐館一起吃頓飯。
那幾個人受寵若驚,他們沒想到杜月笙居然這樣看得起他們。打手們連連搓手說不用,杜月笙卻哈哈一笑:“什麼叫不用?咱們自家兄弟一起在外麵吃頓飯很正常,誰說不用我跟誰急。”
打手們歡天喜地的跟著杜月笙去吃飯,路過乾坤大劇院,杜月笙記起孟小冬下午的話,於是習慣性的掃了一眼水牌子。果然,今晚演出的是孟小冬。袁珊寶碰了碰他的胳膊:“怎麼樣?現在不到六點,她晚上八點半才開戲,要不要吃完飯之後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