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歎一口氣,他今天歎氣的次數比平時一個月的歎氣次數還要多:“當時他對我說想要去刺殺西摩爾,西摩爾你知道吧?就是八國聯軍的司令官。他曾在我就任斧頭幫副幫主的那一年,秘密來過租界的英國領事館。當時王亞樵苦於做不到無聲無息的殺人,恐怕會為中國引來不必要的外交麻煩。基於這個原因,我送給了他一支。”
“難道他沒用?”,杜月笙問了一句,然後自嘲的搖了搖頭:“我盡問些廢話,他當然沒用。要是用了的話,就不會有現在陳其美的死了。”
“我們必須找到王亞樵!”,戴笠眼中閃過一絲冷厲和憤然:“他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他有一顆愛國的心。為什麼他會做出這種事情?我必須要當麵問個明白!”
杜月笙把頭往靠背上狠狠一靠:“他是上海灘最神秘的人物,自從我重回上海灘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甚至,也沒聽說過他做了什麼事情。這個人,仿佛一夜之間從上海灘消失了一樣。不,不是從上海灘消失,是從中國消失!他留下的,似乎隻有傳說。我們該怎麼找到他?”
“你忘了?”,戴笠胸有成竹的一笑:“我曾經可是斧頭幫的副幫主!”
杜月笙一拍額頭:“我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哈哈,有你在就不愁找不到他。咱們這就下手是怎麼的?”
戴笠搖了搖頭:“晚上再動手,現在是下午五點,等到夜裏十一點,咱們還在這個地方彙合。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找出王亞樵。”
杜月笙心中雪亮,夜裏十一點去找王亞樵,難道王亞樵躲在什麼地方專門等著他們去找嗎?他這種人,肯定是居無定所的。戴笠之所以定在晚上十一點,不過就是為了把自己支開,然後他做下聯絡暗號。這樣一來,就能約出王亞樵。他對自己還是有戒心啊,跟王亞樵的聯絡方式,他不想讓自己知道。
不讓自己知道就不讓自己知道吧。杜月笙不以為忤,反正這件事情之後,他也不會再跟王亞樵有任何交集。
至於王亞樵會不會赴約,這杜月笙完全不擔心。他是出了名的膽大包天,雖說這次約見對他沒什麼好處,可他肯定會去!至不濟,也會躲在暗處窺探。
杜月笙下車,戴笠的車一溜煙的開走了。杜月笙看著絕塵而去的汽車,嘴角勾起一個笑意:“姓戴的,你很聰明,你知道隻有拉上我才能玩轉上海灘。嘿,杜某人深藏鋒芒,居然還是被你估計出了我的大體實力。”
杜月笙乘車回到都督府,已經是五點半了。孫中山在跟中央其他要員通過電話之後宣布,滬軍暫由副將劉傳義代管。具體以後誰來掌管滬軍,中央會盡快研究解決。高洪波仍任上海市長,並責令他與王文登通力合作,盡快緝拿凶手。
新的人事變動就這麼草草的決定了,杜月笙聽的一陣嗤笑。劉傳義他是知道的,他是滬軍之中陳其美之下的第二人。按說由他接任,那也算順理成章。可關鍵是,現在滬軍跟整個國民黨局勢息息相關。劉傳義是個標準的武夫,他比起陳其美來差遠了,根本不可能勝任這個職務。
可杜月笙再一想,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總不能讓盧永祥真的兼任了吧?先用這個劉傳義拖上幾天,然後孫中山會再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至於讓高洪波他們倆緝拿凶手,那隻能算是對他們倆期望過高了。可能孫中山大概也沒指望他能真的緝拿凶手,要不然,他把戴笠丟在這兒幹什麼?
蔣介石臨行之前經過杜月笙的身邊,他拍了杜月笙的肩膀一下:“月笙,一切拜托了!”
這意味深長的一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杜月笙心知肚明。他微微一笑:“定當盡力。”,蔣介石滿意一笑,他跟孫中山對視一眼,兩人回程。
送走孫中山一行之後,整個都督府又忙碌起來。杜月笙正在旁觀,袁珊寶飛快地跑過來:“月笙,出事了!”
“出事?能出什麼事?”
“黃金榮帶人把十六鋪碼頭那邊紅幫的碼頭給砸了!”
杜月笙心中一驚,這黃金榮要鬧什麼玄虛?他是跟紅幫不對路錯不了,可也沒到明打明的砸人場子的地步。再說了,他什麼時候砸不行,偏偏挑這個敏感時期?
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杜月笙對這件事很重視,他立刻吩咐袁珊寶:“走,過去瞧瞧。!”
袁珊寶載著杜月笙和宋三喜驅車直奔碼頭,等車到碼頭,杜月笙先不去自己的三鑫,而是直接去了紅幫直轄的天寶碼頭和紅日碼頭。車停下,杜月笙從車內下來,然後他看到了一片破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