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長出一口氣:“學良兄,你我一見如故,我認下你這個朋友。你是人中龍鳳,不是盧筱嘉那種人可比的。在這兒我要你表個態,到底想要站在哪一邊?盧氏父子瞞著你,把你拉到上海灘。他們無非是為自己留了後路。到時候萬一他們折騰不起來,孫中山要辦他們,你就有用了。要是你說你沒參與這件事,沒人會相信。到時候,中央要法辦盧氏父子,定然也要辦你。哈,你身後站著東北王張作霖和他手下的幾十萬東北軍。中央要動你,可得好好掂量一下。隻要你沒事,那他們爺倆也沒事。”
張學良沉吟不語,杜月笙說得對,盧氏父子這次是拿他當做了最後的擋箭牌。他深吸一口氣:“我根在東北,你們中央的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不想摻和。不管你們哪一邊,我誰也不幫。”
“可你已經陷進來了!”,戴笠皺著眉頭反問。
沒想到杜月笙卻趕緊打斷了他的話:“就是這樣,你誰也不幫,誰也不管。姓杜的跟你保證,無論局勢發展到什麼地步,我都會保你平安!”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張學良微微一笑,接著他抻個懶腰:“趕緊給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再弄個大煙泡來——”
“先抽根雪茄解解饞——”,杜月笙回手拋給了他一支雪茄。戴笠這時候也醒悟過來,隻要張學良表明態度兩不相幫,那就是大好事。他看了一眼杜月笙,心中忽然升起一絲酸意。或者說,那算是一種嫉妒。平時兩人的智力各有千秋,可上一次見王亞樵,這一次見張學良。杜月笙表現出來的智慧,已經超過了他,這讓他很不好受。
杜月笙哪裏會料到他的心思?這時候他滿心想著的是正事:“戴兄,對現在的局勢你怎麼看?我總覺得特別不踏實——”
戴笠收起胡思亂想:“你說的不錯,我也有這種感覺。”,說到這裏他搖了搖頭:“可惜,我們倆誰也沒有辦法掌控全局。這類事情,上海和中央肯定是遙相呼應的。上海灘我們沒辦法完全掌握,而中央,我們更加沒有辦法。實話實說,孫先生已經很艱難了——”
杜月笙一拍座椅:“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回去。先給你治傷,別的事情,等我手下給我彙報了情報之後再作打算。”
“隻有如此。”,戴笠點了點頭。
“戴兄,抱歉了。”,張學良一臉的歉意:“把你誤傷——”
“這是我自找的。”,戴笠苦笑一聲:“我能從閣下槍口撿一條命,就已經很不易了。”
眾人驅車回到杜宅,立刻著手給戴笠治傷。本來按照杜月笙的意思,要把戴笠送去醫院。可戴笠說什麼也不肯去,一定要跟杜月笙一起坐鎮杜宅,靜待事情的發展。杜月笙沒辦法,隻好從外麵用車拉來一個外科大夫,在家裏給他治療。
他們都以為事情會告一段落,可沒想到這僅僅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海僑酒店內,盧筱嘉看著張學良那間空空蕩蕩的房子出神。張學良哪裏去了?他不知道。他剛才已經看到了三樓打碎的玻璃,可那又有什麼用呢?張學良早已蹤影不見!
這算是一個變數,是一個在他們精心籌劃好的計劃裏麵的變數!那行動還要不要展開?盧筱嘉左思右想,終於決定不管張學良,繼續他的計劃!實際上,就算他現在想停止也來不及了,他那五十名正規軍手下已經分散,想要召回,那比登天還難。
時間已經是淩晨將近四點,杜月笙他們幾個迷迷糊糊的就想要躺床上休息一會兒。忽然劉俊達就沒頭蒼蠅似的跑了出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名兄弟。
杜月笙瞬間清醒,他覺得可能要出什麼事兒。果然,那名手下喘著粗氣報告:“杜先生,新民報的總編在家被人槍殺了,凶手好像是海僑酒店出來的哪些人裏麵的!”
“說詳細點!什麼叫好像?”,杜月笙質問。不但他清醒了,剛做完手術的戴笠也瞬間清醒了。兩人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擔憂。
那手下還在喘:“我和另外幾名兄弟盯著他們其中的兩個人,就在半個小時前,他們倆開槍射殺了那個總編。不過隔得太遠了,我們也不敢確定是不是他們動的手。”
“廢物!”,杜月笙火氣上來罵了一句:“那兩個人呢?你可千萬別告訴我讓他們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