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大事?”,戴笠有些急了,他一把抓住杜月笙的胳膊搖晃起來,迥異於平常冷靜的作風。因為他從杜月笙的語氣中聽出了不尋常,就算今天形勢這麼惡劣,杜月笙也沒如此失態。可剛才,他卻失態了。
杜月笙摸出懷中的懷表看了看,表針滴答滴答的走著,如催命一樣。那一世的知識告訴他,就在今天,宋教仁會在上海滬寧車站遇刺身亡!他的心涼了,如同浸入了冰水裏麵。
雖說他跟宋教仁有交情,但交情絕對沒有大到讓他萬分擔憂宋教仁生死的地步。他之所以如此著急,全是因為這件事跟自己現在息息相關!宋教仁來上海灘是做什麼的?他是代表中央來穩定上海局勢的,是代表中央來查尋這一係列惡性事件的始末原委的。不管怎麼說,在明麵上,這件事情青幫的嫌疑最大。宋教仁一死,必然會賴到青幫的身上!
到那時候,自己和青幫將何以自處?襲殺中央魁首,這算什麼罪?到時候不管誰出麵,都救不了自己了!想到這裏,他終於明白孫傳義此次前來的用意了。他是為了穩住自己,好讓自己安心的等著塌天大禍的降臨!
謎團終於解開,關德明之所以這麼快就認罪,孫傳義之所以暫時按兵不動,全是在等著宋教仁的死!事發之後,紅幫的幫主因為已經關押認罪,所以沒有作案動機和時間。而青幫,青幫他們三大亨,就要背下所有的黑鍋!到時候就算孫傳義不辦自己,那中央和全中國也會催著他辦自己!他們的用心,好險惡!
現在沒時間感慨了!杜月笙焦急的看了看懷表:“連大元何在?宋三喜何在?!”,二人急忙過來:“杜——”
“我要你們十分鍾之內趕到滬寧車站!保護宋教仁的安全!”
“那不可能!”,宋三喜深吸一口氣:“就算我們駕車全速狂奔,也絕不可能在十分鍾之內趕到。現在是白天,街上熙熙攘攘,也不可能把車提到全速。”
“而且雖說現在滬軍沒有動我們,可我們要是大搖大擺的往滬寧車站去的話,肯定會遇到他們的阻擊——”,連大元提醒。
“顧不上了,你們倆就算累吐了血也得給我趕到!有阻擋的就直接開槍,打死了滬軍我負責!”,杜月笙連聲的催促。
兩人對望一眼,趕緊去了。戴笠眼角狠狠一跳:“月笙,你這話什麼意思?宋教仁在上海灘,滬軍肯定會護衛他的安全。難道——”
杜月笙頹然坐在椅子上,滿臉的絕望:“宋教仁要死了——”
“此話怎講?!”,戴笠也慌了。因為他隱隱覺得,杜月笙的推測雖然瘋狂,但是卻大有可能。
張學良臉色也凝重起來,宋教仁的生死已經跟他,跟東北軍也息息相關了,他再不能無動於衷。
杜月笙長歎一聲:“一石二鳥,宋教仁一死,不但能夠將我們徹底栽贓,在中央也能鏟除他們一大阻礙。你剛才說滬軍會保護他,可是,滬軍如果跟盧永祥一個鼻孔出氣呢?”
經過杜月笙的提醒,戴笠終於也醒悟過來。他臉色大變:“這可怎麼辦?”
在場所有的人,沒有一個是低智商的。他們都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也都知道杜月笙的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張嘯林看了杜月笙和黃金榮一眼,踏前半步挺身而出。這次的事件也關係到他的切身利益,他再不能偷奸耍滑了。
“我去!”,張嘯林的語氣很堅決:“我和林懷部去!我帶走一箱手雷,就算是炸也要炸出一條通道。宋三喜他們倆,沒這個膽子。”
杜月笙點一點頭:“好的,一切拜托張兄了。你到達目的地之後,也不用去費勁找宋教仁。你隻要隨便在車站的什麼地方扔顆手雷出去炸一下,那就足以提醒宋教仁了!”
張嘯林重重的點了點頭,一陣風似的跑出去了。杜月笙抓住戴笠的胳膊:“戴兄,能不能現在聯係上王亞樵?”,他看了看懷表:“五分鍾之內?”
“你急糊塗了吧?!”,戴笠憤怒的推開杜月笙:“那是不可能的。”
杜月笙又看了看表,他的表情忽然從緊張轉為了平靜:“該做的我們都做了,接下來就看事情的發展了。”,然後他扭頭對戴笠開口:“宋教仁即將出事,你不跟孫蔣二人彙報一聲嗎?”
戴笠有些不確定:“月笙,你到底確不確定會發生刺殺?截止到現在,一切還都是你的猜測。我們怎麼動沒關係,可這個消息要是報上去,孫蔣他們倆就要有大動作。那可是在中央,一舉一動都是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