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裏風很少露麵,無法忍受燥熱,風總是躲在山背後。當烏雲開始出現的時候,風露出了很陰森的笑容。

城市裏水泥地麵依然滾燙,風經過好象會被蒸發成霧。它耐心地等著烏雲密謀。當烏雲青麵獠牙露出猙獰的臉時,風用很崇敬的目光盯著比自己還要凶惡的麵孔。

“來吧,我親愛的夥伴。”烏雲呼喚著風。

烏雲遮蓋了整片天空,吞滅了琴喜歡的淡藍色。她正伏著桌甜睡。

風開始翻越山巒,襲過一片原野,來到驅逐它出去的城市上空。

烏雲遮蓋了星月的光亮,卻無法遮蓋人間到處點燃的街燈。

街上還有依稀行走的人,還有不知疲倦奔馳的車輛。

這時候很多人都進入了夢鄉。

風看見樹葉在抖動,但是使出吃奶的勁,年輕、有旺盛生命的力的葉子依然貼著與它息息相連的樹。風感覺葉在嘲笑它的無奈,葉輕盈漫舞。風知道葉實際上等著它帶來一場雨,喝個痛快。灰塵、幹燥,葉也受夠了。隻是葉兒不會象風一樣奔跑,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流浪。

風不再理片片飛揚的樹葉,它躍上一戶戶人家的窗台。

“咣當,咣當”有窗戶碰撞的聲音。

“啪啪,啪啪”有玻璃掉在地上碎了的聲音。

很多人驚醒了,起身,連忙關窗,將風阻在窗外。

“叮當,叮當”風鈴在敲擊,一聲聲劃破沉寂的夜。

桌前一張粉紅色的信箋被風吹著,在空中飛揚了一陣,緩緩地跌落在地。信箋上有風幹的淚痕,還有小琴亂七八糟的字跡。

“叮當,叮當”夜裏的風鈴聲音脆得叫人害怕。象召喚一個逃離軀體的魂魄。

小琴醒了的時候,一驚。聽見夜裏有人罵了一聲“這個鬼天氣。”

她緊張地看被風掀起的窗簾,發出卟卟的聲音。風沿著密密的紗窗帶來一些塵土,散落在白色的矮組合櫃上異常明顯。

小琴關窗的時候,發現手背上有蚊叮咬的印,微微隆起,一點癢。夢中她竟然不知道。

彈去案上的灰塵,粉紅色的信箋還是移進了她落寞的眸子。此時她的眼睛露出柔和的光。紙片上堆滿了她的文字,記下的都是她的愛。

花花在一個繁華的城市奮鬥,他說他會回來的。回來後,他的眼光一定會找尋她床前的小藍貓筆筒。隻是筆筒已成碎片,躲在玻璃罐裏哭泣。

找個時間,找個匠人看能不能粘合。

看著紙上的文字,小琴想起了筆筒,也想起了青蛙。

青蛙?小琴腦海裏還是沒有明晰的印象。

風在午夜喚響鈴鐺,叫醒小琴。小琴已經睡了足足三個多小時。她伸了伸腰,室內並不燥熱。空調不知疲倦地吹著。要不她怎麼能夠睡得如此香甜。

屏幕一片漆黑,處於屏保狀態。輕輕地擊響鍵,小企鵝還在叫。

信息一條條翻閱。小琴,不,是藍恐龍終於贏得了一場勝利。

藍恐龍唱著歡歌,扭動著腰肢,衝了一杯咖啡,她放了很多很多的糖,甜得發膩。她高興。

她好象看見一隻被打敗的青蛙,沮喪地盯著沒有任何消息的屏幕,發呆。一串串流淚的畫麵讓她發笑。

“看你還神不神氣,跟我鬥,還得回你娘肚子裏進行胎教。”藍恐龍微揚著嘴。

沒有誰比她更能與夜對抗。

田野裏的青蛙,夏夜裏總是不安份,呱呱,稻花香裏說豐年。

這隻青蛙鬥不過夜,鬥不過藍恐龍的沉默,悄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