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受傷的女孩子(1 / 2)

潛淵依言來到了住院部。住院部一共有二十層樓,今天晚上這麼一鬧騰,除了十樓,其餘原本應該好好休息的樓層也處於躁動之中,許多病房都開著燈,也開著電視和廣播,人們在不安和震驚中等待著關於這次爆炸的更多消息。

在燒傷科人來人往、加滿了臨時病床的走廊上,潛淵發現了老靳。他幾乎坐在走廊的盡頭,守著一張病床,床上坐著一個眼睛圓睜的年輕女孩,眼神裏全是恐懼。

由於潛淵開啟了芯片幹擾,隻有作為同事的老靳才能看見他,老靳主動招呼道:“朋友,這裏!”

老靳在有外人的場合從來不喊他的名字,當然也不叫他“七處長”,總是想到什麼代號就用什麼代號。

年輕女孩看不到潛淵,那也無所謂,反正她眼裏誰也看不到,她已經嚇傻了。

潛淵走近,低聲說:“靳老,我感覺你和醫院很有緣分啊。”

老靳說:“不錯,算起來我已經有兩次在醫院為你提供線索了吧,回去你該怎麼謝我?”

“不用謝,你又不喜歡金錢美女。”潛淵說。

老靳搖頭晃腦:“也對,我命這麼長,要錢和美女有什麼用?”

“改天你夫人欺負你,我為你抵擋一陣吧。”

老靳故意把臉一板:“胡說八道,夫人從來不欺負我,她隻是教育我!”

潛淵站在年輕女孩的病床前,觀察了她片刻,問:“這就是那個輕傷員?”

老靳說:“是,而且她可能還是離現場最近,但傷得最輕的那個。”

“為什麼?”潛淵問。

老靳說:“你把芯片關了吧,咱們倆可以一起問她。這小丫頭受了點兒刺激,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

潛淵的體內有兩片芯片,但他自己隻能關閉一片,另一片的開關主動權在法師手裏。於是他和老靳把病床連帶著年輕女孩一起推到了汙物處理間後邊的樓梯道,那裏隻有一盞昏黃的小燈,沒有人經過。

潛淵關閉了一片芯片,確保女孩在這種情形下能注意到他。然而那姑娘突然痛哭了起來,仿佛回到了五歲年紀一般,害怕又無助地問老靳:“我媽呢?……我媽來了沒有啊?”

老靳安撫道:“她快來了,我已經給你家裏打過電話了。你媽、你爸、你姐姐還有幾個舅舅都快來了!”

年輕女孩不哭了,過了片刻,他又想起了什麼,帶著哭腔說:“他們在蘇北鄉下,大半夜沒有長途車過來的。”

老靳說:“沒事沒事,等天亮了,上午或者最遲中午一定到。”

年輕女孩直挺挺地坐著,雙手神經質般抓緊著被子,全身都在不自覺地發抖。她長著一張稚嫩的臉,絕不會超過二十歲,盡管燙著時下流行的卷發,還戴著耳釘有紋身,但很顯然才剛剛步入青年期,往前一兩年她還是個孩子。

她發抖的原因除了驚恐還有冷——因為受傷她被剪掉了所有衣物,現在反穿著單薄的病號服,病號服外還套著一件羽絨服,也是反著的,因此露出了大部分的後背。盡管住院部裏開著中央空調,但走廊不同於病房,氣溫依舊在10攝氏度,人體感覺並不舒適。

另外一個讓她發抖的因素就是疼痛。

燒燙傷雖然受損的是皮膚和皮下組織,但痛苦程度不亞於傷筋動骨,那種持續性的灼燒痛讓人呻吟呼號,輾轉反側。最奇怪的是燒傷越淺反而越痛,因為人體的痛感神經主要集中在真皮層,如果真正深度燒傷比如三度燒傷,真皮層和末梢神經都已經壞死,所以反而覺察不到痛,實際上傷勢已經非常嚴重了。

這姑娘受傷部位主要在後背和雙臂,背部的受傷麵積有臉盆那麼大,紅紅的一塊,雙臂的傷勢也主要在背麵,有茶葉罐大小。

傷得並不嚴重,隻有背部的一小塊皮膚起了燎泡,醫生對其采用的是僅僅塗抹膏藥的開放式療法,而嚴重的燒傷為了隔絕細菌、防止感染,必須要包紮。

“你怎麼了?”潛淵問。

年輕女孩發著抖問:“伯伯,這、這個人……是是誰?”

老靳說:“他和我一樣,是我的同事,也是來醫院幫忙的。”

年輕女孩猛抓住老靳的手說:“伯伯,你、你你不要走,等我媽媽來……等我媽媽來!”

老靳篤定地說:“我不走啊,伯伯不走。”

他對潛淵說:“這就叫創傷後應激障礙。別說你問不出來,我陪了她一兩個小時了,她恨不得把我當救命稻草了,也沒問出什麼來。”

年輕女孩繼續哭了起來,什麼都不說,問話也不回答,潛淵和老靳隻能把她推回走廊,因為那邊好歹距離醫生近些。過了沉默的半個多小時,女孩以一種別扭的姿勢睡著了。

其實她不是睡覺,身上痛怎麼睡啊?她更像是累暈過去了,一邊是長時間工作的疲累,一邊是受了巨大驚嚇的心累,總之她時而睡著,時而驚醒,仿佛身處夢魘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