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坐下再說。"童燃誌把王樹林領到了自己的帳篷,熱情地遞給他一盒罐頭。王樹林知道這時候的糧食十分金貴,便又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接過後才說:"燃誌,糧食緊缺,我有公共食堂的飯就行,這麼好的東西,你留著自己吃吧。"這才重新放到桌上。
童燃誌笑了笑:"勤祥,你成長了不少啊。那這樣吧,咱倆一人一半,給個麵子,吃點吧。在外麵這麼久,就算是解禁者也不一定扛得住。"
王樹林一凜,他雖然意外於童燃誌不按常理出牌,一上來就坦誠相待,可更驚異於童燃誌居然知道自己這種人的正確名稱,看樣子童燃誌的確是體製內的人了。
於是他也說:"謝謝你,燃誌。其實你也變化很大。對了,我現在改名叫王樹林了,以前那個名字……不用了。"
"以前……不懂事,對你的那個朋友王大權做了出格的事,我真的很後悔也很慚愧。雖然不見得能再見到他了,可既然見到你了,也想道歉,嗬嗬。"童燃誌也不避諱,不用刀子,直接用指甲將罐頭輕輕巧巧地割開了,動作嫻熟,但對真氣的運用似乎仍在入門階段,應該是後天解禁的,沒經過什麼係統訓練,就算自己現在失去了進攻能力,童燃誌也仍然跟自己差一大截子。當然,這也有可能是隱藏實力了,僅憑這一下還不足以正確判斷,所以王樹林隻是默默地看著他,沒打算告訴他王大權、王旭、韓增義、吳棟梁、郝明亮、李佳等人都還活著。
"燃誌,學生時代那些事,跟現在的亂世相比,也不值一提。雖然那時候對大權種下的心理陰影很難抹去了,可一切還是要向前看。"王樹林小心斟酌著措辭,"比如你現在做的事,我很佩服。段藍帽大哥說了一些關於首領的事,我卻沒想到這個首領會是你。你現在具有這麼了不起的悲天憫人的人品,那未來隻會越來越好。要是你將來被鋼穀委以重任,那會拯救更多的人。"他說這話是真心真意,同樣作為解禁者,童燃誌也能察覺出他的誠意,便微笑著點頭:"啥也不說了,老同學,咱們以後攜手並進,我也正好需要一個信得過又有能力的人來做左右手。來,吃!"
兩個人吃了幾口,咀嚼得都很慢。王樹林神色黯然,沒等童燃誌開口問,王樹林先一步問:"對了,燃誌,你……你家裏是做建材的,怎麼……怎麼會讓你學醫呢?"
童燃誌倒也爽快,跟他碰了一下罐頭權當做"幹杯",接著說:"其實……我們家當年做的生意沒什麼技術含量,鋼穀漸漸整合和重新分配資源,我們家的買賣雖然沒有王大權家的養殖業那麼慘,卻也因為關係不硬被排擠到邊緣了。我爸爸本來在霧京、上海這些地方都有一兩套房子,可他總覺得房價遲早要降下來,又不住在那裏,房子隻有賣掉才算真值錢,於是就賣了。當時還廷得意,覺得賣了個好價錢,誰想到判斷完全失誤了。就那麼一*夜之間,鋼穀就控製了全世界,九大蠶繭對外隔絕,我們要是當初留著那兩套房子,再加上當時的資產,也許能在那裏混個底層……
"可惜,鋼穀的統治確立之後,要進蠶繭城市需要一個人一億鋼鎊,相當於當年八億多舊幣,你說這算個什麼事?我的家境在當年的高中還可以,可連五千萬鋼鎊也沒有啊!鋼穀為了提高含金量,明文規定,誰賣掉不動產如果是為了進蠶繭,那麼不動產就按照最低價處理給銀行,明顯不把咱們繭外公民當人!勤祥……不,樹林,咱們很多年前就等於都是一種人了。不在蠶繭內,那誰也別笑話誰,誰也別看不起誰,可惜,當時不明白這個道理。
"在這之後就不用說了。我們家跟大部分高不成低不就的繭外普通富裕家庭一樣,決定隻把我一個人送出去。就這樣也得整整一億鋼鎊,鋼穀政府還不樂意呢,現在看來,他們是怕蠶繭內部近來太多繭外子女,進而集體影響對繭外的政策,影響穩定。可是哪那麼容易影響?我們這種人在外麵還算吃喝不愁,進了蠶繭裏,就得一邊念書一邊刷盤子,早上送牛奶報紙,周末還得做義工。不但如此,好的專業別想要我們沾邊,我們隻能做農林牧副漁等產業,在鋼穀蠶繭內部專門開辟的綠地裏當繭內人民們誰都不願意去幹的農民。當然,就這農民的生活,也得從繭外精挑細選,先是蠶繭周邊的衛星城市群,之後才輪得上咱們三四線城市去的。